体统和分寸。
冀筗浑身一凛,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他再不敢多说什么,匆匆和冀符道别后先行离去。
冀符遥遥看了看那灰蒙蒙的景华宫正殿,迟疑片刻后,往昭远宫行去。
晟广帝正批阅奏折。
听闻长子已至,他将朱笔搁下,又让人去通传,把冀符叫了进来。
冀符一进门就兜头叩拜,“儿子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晟广帝问:“符儿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正是为了太子殿下的病症。”冀符神色间难掩担忧和心疼,“三弟他这些天都未曾起身,景华宫也进不去,我实在是担忧他的情形。”
“嗯。”
“所以,还请父皇准许我前去探望。”冀符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涕泪交流地恳切说道:“旁的不讲,去看一眼他怎样了、陪一陪他也好。”
晟广帝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真挚满是忧心,这便重重地叹了口气。但,依然未曾答应:“还是莫要去了。再等等罢。许是过几日就能好转些了。”
最后一句话包含太多内容。
许是能好转,那便是如今正恶化着?
冀符回去后将心腹暗暗召集在一处细问。
有个身材干瘦的老嬷嬷嘶哑着嗓子说道:“想必是起了作用。旁人的东西没有动过,他用的正是那一个。想必主子的筹谋已经有了结果。”
冀符嘴角忍不住带了笑,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询问:“你们可是确定,他们几个的东西都在他们自己手上?”
“是。”有个身穿深蓝粗使布衣的老太监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精光,轻声道:“除了当初换过的那个,旁的都在各自手里。”
先前那个干瘦老嬷嬷接道:“不只是都在各自的手里。这些日子里,他们的东西均未有人动过,更不可能有人换过。”
冀符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所说的“东西”便是扳指。
当初筹谋已久,只等时机。也是天助他,那日冀行箴去太医院的时候不小心将扳指搁在了那里没有带走。他便顺势借了这个机会偷梁换柱,将早已准备好的扳指搁在了太医院,静等冀行箴去拿。
那药需得连浸泡三日方才有效。将冀筗的扳指拿走浸泡时,因为怕冀筗发现,冀符就让人将他自己的暂时“搁”在了冀筗处作替代。
药效已足,只等时机。
冀行箴遗漏扳指的时候恰逢浸泡了四天,正是合适时刻。
第二天冀行箴拿走了做过手脚的冀筗的扳指。
这一日刚好要学习武艺,需得用上此物。
虽有冀行箴的在手,但冀符到底不愿冒险在冀行箴跟前用这一个,又来不及寻时机去冀筗处将他自己的换回来。故而冀符借口说自己的扳指忘了带,去崇明宫借了常云涵的。
一切都很顺利。
冀符甚至想,那天冀行箴不小心遗落了扳指,也是上天开眼。
前一日的时候,常书白和俞雁音怎么针对郑家表妹的,他一清二楚。冀行箴身为俞雁音的表兄和常书白的好友,理应为他们的过错承担责任!
如今既是旁人的扳指都在各自的手里,又不可能被人替换过,那么说射箭那一日冀行箴戴着的就是那浸泡过的扳指了。
冀符翘首以盼。
只可惜的是,冀行箴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思来想去,扳指无碍,那就应当是伤药出了问题。或者是他没有用那个药。又或者是已经过了药效。为确保事情顺利,在冀行箴练剑受伤之后,他又安排人在那要送到景华宫的伤药里加了点东西……
为了稳妥起见,冀符又等了几日。
眼看着这些天里景华宫里愈发安静得诡异、气氛紧张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可是,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见冀行箴依然坚挺地活着,冀符没了耐心的同时,又隐隐地有些紧张。
——那两种东西依然在景华宫里。虽然一时半刻地不会被人发现不妥之处,但时日久了,难免不会被人晓得那东西出了问题。
冀符就遣了人去景华宫里探听消息,顺便“取回”那两种物什。
一个便是伤药,一个便是有问题的扳指。
谁知接连派了三个好手都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回他这里复命过。
冀符决定再次去景华宫看看消息。
刚刚走到景华宫附近,冀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回不同于以往。
前些天过来的时候,景华宫里虽然静得诡异,却还能够看到小太监和公公们不停地来回忙碌着。静也静得有人做事。
现下却非如此。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
静到能够听到风拂树叶的沙沙声。
立在景华宫院门处,他可以清晰看到宽敞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地上有几片落叶和少许凋零的花瓣,正被风卷起在距离地面一尺多的地方飞舞着。
“怎么回事。”冀符扭头问身边跟着的人。
“许是太子不太好了罢。”有个中年公公在旁说道。
冀符点了点头,举步向里行去。
因着无人在门口把守,此刻的景华宫可说是宫门大敞,随意便可入内行走。
进到好些天未能踏足之地,冀符的小腿肚突然抽筋了下。这让他十分介意,不由地回头道:“不若先回去罢。”反常必有妖。他心里七上八下地不踏实。
身后跟着的五个人里,三个附和他的看法。
有人小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