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齐微辰的身法十分灵巧迅捷，能在凌斐的风刃下撑半分钟以上而没有被伤到，这对于他目前的身体素质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然而，实力的差距是不能掩盖的——第33秒时，一道凌厉的风刃从侧后方向齐微辰的脖颈切去，齐微辰脖子上的皮肤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微微的凉意。

如果不停下来，那么自己下一秒钟就要死去了，齐微辰的意识这么告诉他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鼓动着，拼命地、急迫地要出来，但是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即使再急切也无能为力。

后脖传来一阵轻微的钝痛，一丝鲜血从被割破的皮肤中渗了出来。

第34秒，风刃堪堪地停留在齐微辰后脑的位置。

一瞬间，室内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不流动了。

“呵。”齐微辰听到脑海里传来凌斐的一声冷笑，打破了异样的安静，“不能兽化了……封印还是有点效果的，看来那家伙暂时出不来了。”

舔了舔自己的前爪，白色的小兽不带什么感情地说：“恭喜你，人类——现在你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不遇到特殊情况，你的兽族血脉不会再出来碍你的事了。”说到这里，不知是出于对齐微辰竟然嫌弃这么厉害的血脉而非要留下人类血脉的意难平，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心理，凌斐又补充道：“当然，也如同你刚刚看见的景象那样，以后再遇到生命危险时，你的兽族血脉也不会救下你的一条命了，事已至此，以后别后悔吧。”

听了他的话，齐微辰淡淡一笑：“做出的决定，我从不后悔——倒是你，怎么脸色越来越差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长满了白色毛发的脸上观察到“脸色差”这种东西的，但凌斐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勉强地笑了笑，凌斐道：“实际上，是不算太好受。刚刚我的‘惧’掉了一阶，‘怒’掉了两阶。”

“惧？怒？”齐微辰重复。

“是啊。”凌斐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不然的话，不要多少天我就可以修成人形了。”

凌斐随口的一句抱怨似乎触动了齐微辰脑海里一根敏感的神经，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上次……你说你们神兽可以修成人形，条件究竟是什么。”

凌斐：“说起来有些复杂。”

齐微辰：“洗耳恭听。”

凌斐看了眼为了表示诚敬，连坐姿都变得端正了些的齐微辰，慢吞吞道：“异兽腓腓一族，生来是情绪之主——这个你之前就知道了。也正因为我们这种天赋，本族修炼的方式也和一般人或者兽类不同。我们修炼，本质上来说，修的是情。”

情这个字瞬间就可以让人联想到许多缠绵悱恻，风花雪月的事，齐微辰似乎更加感兴趣了一些。

只听凌斐继续说道：“情感二字，可用七情六欲来概括。七情乃喜、怒、哀、惧、爱、恶、欲；六欲则是眼、耳、鼻、舌、身、意而引发的对于色、声、香、味、触和法的这六尘的yù_wàng。腓腓一族要做的，就是以这七情六欲为材料进行修炼。古地球有一句话叫做‘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是说要对敌人和自身都了解地足够清楚，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如果将七情六欲比作敌人的话，那么腓腓一族要能真正战胜它乃至掌控它，就必须先自己完全了解七情六欲，切身体会它才行。”

——而后，为了攀升大道，彻底地抛弃它。

这句话凌斐却没说，只是继续解释自己的情况道：“先说七情，每情分为七阶，我每天从人世收集并炼化七情，然后对应的阶数就能提高。只要其中任意一情达到七阶，就可以化为人形了。”

“……所以说，”齐微辰抓重点，“你刚刚说你快修成人形了，是有哪一情即将修满了吗？”

凌斐点点头：“本来在星网上看到那么多人喷子的抱怨和怒火就已经很涨‘怒情’了，又还得感谢之前看的第一个病人，他对凶手的愤怒直接把我的‘怒情’推到了六阶，很快就要到七阶了。很不幸的是，刚刚它掉了两阶。”

如果凌斐能化为人形，他一定会做出一个无奈耸肩或摊手的动作。

齐微辰：“……”

虽然凌斐的叙述让齐微辰深切体会到“没有希望比有了希望以后又收回它好一百倍”这个道理，但是不知为什么，对小兽的人形化身有着迷之执念的他还是决定——和凌斐套一套话，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齐微辰：“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一番话很有道理，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凌斐的眼神充满了打量与怀疑，“你真能化成人形吗？——难不成变成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凌斐很不礼貌地翻了个白眼：“相较于我的年龄来说，先生，这里更像个孩子的人是你才对。”

齐微辰：“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得出结论，你的人形化身是个白胡子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