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亲征之时,总是命皇叔留守都城监国,若是换成十几岁的自己,内外大臣如何能安?想通后,他开始韬光养晦,并遣散了所有的姬妾,伶人,立志等封王之时再请父皇为他做主成婚。他慢慢长大,他变得沉稳,习惯于不动声色,驭人之术也日渐成熟。尤其是这一两年,他觉出父皇对他的肯定,他被安排参与一些重要的活动和国策的制定。可是,父皇竟突然驾崩了,他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虽然皇叔将他和弟弟德芳还是称为“皇子”,可他心里明白,父皇走了,一切都变了。他愈发收敛,悄悄辞了府里的幕僚和门客,除了公事,也尽量不与朝臣往来。他除了悲伤,心痛,已没有别的感觉。
诸葛玉莹终于将药捣碎,她取出秤,将药粉分做十份,然后分别包好,喊来萍儿,吩咐她给崔铭礼煎药时每次加一包。萍儿拿着药出去了,诸葛玉莹扭头一看,赵德昭还在出神。
“赵兄?”赵德昭恍然,道:“药好了么?”诸葛玉莹笑道:“真是对不住,怠慢赵兄了。”赵德昭道:“哪里,是我冒昧来访,打搅了。”诸葛玉莹道:“赵兄不必客气,我这里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的,赵兄可随时来。”赵德昭道:“那就多谢了。我有样东西回赠你。”他递过去一只白玉簪,诸葛玉莹拿在手中观看,簪子是素面,呈针形,应是魏晋时的古物,拿在手中倍觉温润。她将簪子递了回去,道:“赵兄,此礼太过贵重,恕我不能受。”赵德昭将她的手又推了回来,要说些劝她的话,可诸葛玉莹乍一碰到他的手,赶忙缩了回去,结果簪子掉了下去。诸葛玉莹情急下伸脚往上一挑,簪子上下翻飞着又朝房梁而去。诸葛玉莹忙转身去接,赵德昭也探身去接,却是慢了一步,诸葛玉莹已将玉簪的簪体握在手中,赵德昭在她身侧只抓到簪首。两个人的手一上一下,半个身子挨着对方,诸葛玉莹觉得仿佛被他半揽住自己一样,她从未与一个青年男子如此接近,不由得耳根发红,立刻抽回手,侧身走开了两步。
赵德昭似乎没发觉她的异样,赞了一声:“好身手。”诸葛玉莹低声说了句“过奖”便低下头不再言语,赵德昭看了看她的头发,笑道:“是我疏忽了,这玉簪虽好,却是男子的样式。崔先生回来了,玉莹以后再不必做男子打扮了。我另选他物送你。”诸葛玉莹抬起头,诚恳道:“赵兄,真的不必了。救我姨夫这个恩,我已然是报答不了,怎能再收赵兄厚赐?”
赵德昭道:“你忘了你曾救我干娘?我看,此事我们之间扯平了,谁都不要再提报答不报答的话,如何?”诸葛玉莹一想也是,便点点头。赵德昭又道:“这就对了。你看,上次你送我一把匕首,礼尚往来,我自然是该回赠的。”诸葛玉莹才知他在这里等着她,只得道:“那赵兄只能回赠与匕首价值相仿的东西。”赵德昭叹口气,道:“你如此较真,这可为难我了。”诸葛玉莹浅浅一笑。赵德昭顿了片刻,忽然上前在她左脸上轻吻了一下,之后又退后深深看着她,道:“这下我轻薄了你,亏欠你太多,我将我的郡王府赔给你如何?”
诸葛玉莹只觉整个天地轰然翻转,头脑一片空白,心,砰砰跳得厉害,似乎马上要跳出胸膛,她茫然伸手在脸上抚了一下,依稀感觉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烫。她不可思议的望着赵德昭,道:“你,怎可如此?”赵德昭见她脸若红霞,望之美丽不可方物,只觉世间再无别个女子比得上她了。他忽然很怕她说个“不”字,那样他会生无可恋。于是他沉声道:“我是认真的。我愿用一生来守护你。”说完便走了。
诸葛玉莹过了许久才缓缓镇定下来,她实在没料到赵德昭会有如此举动。她根本没想过要和他怎样,直到程翘楚无意说出她可以嫁给他……可是,他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出身武将世家,她是书香门第;他是皇室之子,她是无名小卒;他是身居高位,她是市井小民……虽然她有点清高,又有点修行,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低贱,可和他在一起?还是觉得不合适,又想到他七分无赖,三分霸道的举动,一夜难眠。
赵德昭没给她太多时间考虑,第二日一早便又登门拜访。这次他带了厚礼直接去见崔铭礼,讲明自己对诸葛玉莹的爱慕之心,希望崔铭礼成全。崔铭礼大惊,郡王殿下竟亲自登门求亲,还许以正室夫人给莹儿,他一时不敢拒绝,可也不敢答应。自从他来到京城,觉得莹儿短短数月间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她仿佛忽然变成大人,不再是处处需要自己呵护的那个小女娃了。
诸葛玉莹得知此事进到屋里,平静道:“多谢殿下错爱,只是门第有别,玉莹不敢高攀。殿下请回吧。”赵德昭盯着她说了一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既认定了你,便不会改变。”诸葛玉莹如被雷击,身子一震,只见赵德昭一脸严肃,凝视着她,道:“这儿没什么殿下,我在你面前,就永远只是赵德昭。”诸葛玉莹道:“你……”
赵德昭站起身来,走到诸葛玉莹面前,注视着她,无比郑重道:“你别担心,只要你愿意,所有的问题交给我,我自会想法让你风风光光嫁我。”他又转身对崔铭礼道:“崔先生,可放心将莹儿交给我?”崔铭礼踌躇道:“不是我不放心,只是她姨母……”赵德昭道:“这个好办,待你养好身子,我亲自送你们回去跟崔夫人团聚,然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