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严梦不介意,她只是说:“谢谢你。”
陶一粟就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去芝加哥坐飞机,时间还早便去广场上转悠。有一群人在游.行,领头的是个白人老头,白胡子很长,穿着灰西装,带着十字架。白胡子路过他们俩,向他们递来传单:“善良的子民,加入我们,上帝憎恨同性恋。”严梦没接,扭头说:“那去他的上帝。”白人老头眼睛一瞪,厌恶地看着他们,陶一粟觉得还挺好笑的,因为他的眼睛非常圆,眼距又宽,看着非常像个卡通片里的鸟,如果他能头顶和双耳冒烟,就更像了。
陶一粟听严梦讲她的见闻和想法,是跟雇佣军们完全不同的世界,角度不一样,想法不一样,陶一粟开始倾向于这种想法,因为在他看来,严梦的世界观和想法更充满人文关怀,更积极,陶一粟觉得这是种伟大的力量,他对年长两岁的严梦充满着敬畏。而且他发现严梦虽然知道严武出了什么事,却并不知道陶一粟来历,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是本来就准备加入雇佣军的人。
严梦眼里的陶一粟是个惊恐的小孩,像只慌张的仓鼠,紧张恐惧,沉默压抑。所以严梦想要帮他。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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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个什么水利,建起来要多久?”陶一粟开始点第三杯酒。
严梦摇摇头:“不好说,最快也要两年左右吧。你推荐哪个?”她也准备下一轮。
陶一粟递过去酒单,推荐了一款非常苦的酒。“犀牛在哪里拍的?”
“科特迪瓦。”严梦带着笑意抬起头看他,“你喜欢那些照片吗?”
陶一粟默认。
“我有个朋友长旅非洲,拍的照片很厉害的。下次在南非开展,我带你去看?”严梦提议。
陶一粟咽了口唾沫,本来想说‘可以吗’,但是临出口咬住舌尖改掉了:“再说吧。”
严梦温柔的笑了,什么也没说。
陶一粟的心情突然地好起来,因为摄影展,也因为严梦。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不是一个人。
笑意慢慢爬上陶一粟的脸,没能留住几秒,在陶一粟转脸瞟见隔壁报纸的时候僵住了。隔壁的人正在看报纸的体育版,摊开到陶一粟这一面有一小张照片,陶一粟一眼就认出来。是前天晚上他和布丁从红灯区回来遇到的那个醉汉。陶一粟往那边侧了侧身,试图阅读这篇报道,上面写的是,这男人在前天半夜,打劫了便利店,杀了两个人。一个是十七岁的实习店员,男性,在开普敦上大学,学医,刚刚拿到奖学金,下学期要去jhu交换。另一个是十五岁的女孩儿,中学生,家里条件比较差,父母晚上都去做工,那晚她独自在家照顾哭闹的弟弟,因为弟弟要吃薯片而去便利店买。
隔壁的男人发现侧身来看的陶一粟,抽开了报纸,嫌弃地看他:“自己去买一份啊。”
陶一粟算了算,也就是他刚救回那醉汉后三四个小时之后的事。
严梦发现了陶一粟的异常,接过递来的酒,推给他一杯:“怎么了?”
陶一粟能远远地听见严梦的这句话,以及眩晕感。他能听见自己在脑子里某处放声尖叫,声嘶力竭。
可是他只是呆呆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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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一粟的第三个任务,死了一个队友。
那时候队友走在他前面,周围一片寂静,平安无事地走了二十多分钟,在废楼转角的时候,队友在他前面,被远方一枪s,he穿头盔,头盔炸开,碎片飞ji-an,第二枪再入头部,ji-an了后面陶一粟满脸血。他还没迈过转角,弓着背缩着腰躲回来,靠着墙喘气,队友倒下的尸体,正好一转眼就能看到。第二枪是穿眼过的,眼上一个大洞,暗红暗红的。陶一粟别开脸,抱着枪,克制自己冷静下来。他数着秒,用铝制的水壶镜面反s,he着看,判断人数,辨别方位。卸下队友所有装备,把队友的尸体拉过来做挡,数停枪声,扔去手榴弹,手榴弹炸完之后扔了烟/雾弹,带上目镜冲进去。一阵烟中,三个人,三声枪响,整个过程不过一分半。陶一粟站在满地碎石里,烟雾散开,周围重回寂静。
萨利姆是最开心的,本来他发现陶一粟不能成个好的狙击手的时候有些懊恼,毕竟好的狙击手是非常珍贵的,但至少陶一粟还不至于一无所长,多少还能算优秀。
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因为队友死去而情绪不高的陶一粟,仍旧不参与讨论,萨利姆坐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喝了酒,有点大舌头:“这世上每天都要烂事发生,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要太在意……”萨利姆举起一根手指指着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