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开口问他:“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陶一粟正在跟这支烟作斗争,他发现这支烟头部里面的东西是要咬开的。这是爆珠烟,陶一粟正在学习怎么抽,他刚刚咬开,一股薄荷味直冲脑,刺激得眼睛疼。“哪里?南非,还是就只是这里?”
女人笑了一下,摇摇头:“这里,南非,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女人叼着烟,轻轻晃着腿,手扶着栏杆,仰着头看天空,陶一粟看着她自由不经意的动作,就莫名想伸手去拉,怕她滑落下去,像留不住的蝴蝶一样。
“我也是刚来到这里,这两年我才听说这里。他们告诉我这地方对一部分人来说是人间天堂,用来滋生培养野心和yù_wàng,只要你胆大心狠,什么都能要到,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利。”女人弯着嘴角,“他们不聊这里的时候,那么和善,一聊到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家里的事,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我有时候会猜,这地方是不是吃人呢?”
陶一粟扭头看她,女人不过十七八,应该是上大学的年龄。
“应该是的,我哥哥不会再回家了。”
陶一粟手里的烟掉下去,他知道女人是谁了。
陶一粟望了一眼下面的灯光,以及浮在脚下的风,闭了闭眼,这也好,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严梦熄灭了烟:“我相信你。”
陶一粟一惊,转头看严梦。严梦的目光停在黑夜中某一处,她说:“人入树林,为取胜,点火制枪,与熊搏斗,与鹰搏斗,要赢过狮子,要打败老虎,才能胜利。可我要不想赢呢?在这树林里,难道就没有手无寸铁的人,伤败打滚的人,支离破碎的人,无家可归的人?他们要怎么办呢?”
严梦看着陶一粟,陶一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悲伤,也不是想通就能好起来。我们家的人似乎有一种驱动力,这种驱动力不仅不鼓励表达情感与脆弱,甚至倾向于惩罚这种行为。大伯会去恨所有人,哥哥会什么都压下来,在这个地方,可能这样处理最有效率吧。” 严梦温柔又悲伤地看着陶一粟,“他们不愿意相信你,这会让他们好过一点。我愿意相信你,因为这会让我好过一点。”
陶一粟小她一岁,低她一头,严梦像个姐姐,看着他的脸,看向另一个人:“你呢,你要怎么做会好过一点呢?”
陶一粟看着严梦的手,放在他旁边,他的手,指间磨出的血泡,好了又磨,磨了又好,不需多久便会化成茧。另一只手白白净净,连深纹都没有,但这个女人说她以后都要在这里。
陶一粟起身站起来,转身下楼。
陶一粟径直去找严文,他一路通行,没有人拦。
严文正在跟别人讲话,听见门响,抬眼看走进来的陶一粟。
“我签。”陶一粟站直,“但是要让我回一趟家。”
严文坐正:“做完头三个任务。”
陶一粟点头:“好。”
陶一粟出门后,旁边的男人看着文件,问严文:“那我还用去丽水吗?”
严文把文件扔进抽屉。
“算了吧。”
第60章 番外:异途
陶一粟正式开始自己的流浪生涯。
他没有定义成绑架,也不愿定义成工作,事实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是错。
他跟着长官去了荷台达。
长官萨利姆,约旦人,三十六岁,父亲是狂热的反巴基斯坦人士,几乎参与了所有对抗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战争。在这种教育背景下长大的萨利姆,自幼怀揣着巨大的民族热情,并急需通过杀戮异教徒来表达热情。但时不与之,等萨利姆准备好上战场,约旦已经逐渐从战争泥沼里迈步了。萨利姆狂热的战争意愿在军队得不到纾解,便摔下帽子离队。他可以选择加入一些游兵组织,那里尽是和他一样充满战争情怀,不愿和解的同胞,或者选择nt递来的橄榄枝。萨利姆最后选了nt,因为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同样是打仗,nt的钱给的多。萨利姆也承认,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在乎民族和国家命运。
萨利姆对陶一粟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带着皇太子,对自己晋升还是加薪都是大有助益,但另一方面,他也清楚自己带了个炸/弹,这人要是死在自己这里,nt他是绝对待不下去了。如果陶一粟有心思关心他周围的事,他不难发现,队里其他人对陶一粟的情绪普遍都更不友好,可是陶一粟没那个心思。
他们在荷台达领了任务,北也门在这场内战中许多方面都相对占优势,因为九零年合并的时候的遗留问题,北也门军队人数多,武器好,nt也自然站在出得起钱的一边,尽管这钱不是直接来自北也门政府。萨利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拔掉在萨那周边的几个南方系据点,那里有人在向南方传递信息,并煽动小规模武斗。消息来自北也门调查局,但是因为据点较为隐蔽分散,并且有些可能挟持人质,而政府军队被牵制在战役,因此政府更偏向于雇佣第三方。同时,还指派了一个中尉跟队。
从荷台达出发,东北方向去,到了一个名叫“badr”的小镇。小镇最东处的一条街道都被南方系占领,说是街道,无非也就五六家商户的长度,问题在于,南方系占领的位置占尽优势。这里有一座最高的建筑——清真寺,镇里的警卫处,就建在清真寺南边,一座医院在北边。除此之外,警卫处南边还有一家小麦店,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