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何凤凰见女儿的可怜模样,心下一软,脸上还是做出冷厉模样,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海棠恍恍惚惚从何凤凰房里出来,她没想到事情成了这般样子。
晚间她去何德山房里,本想最后试一试,没料到恰好听见何凤凰与何德山在讲话,她凝了心神,偷偷摸在门外偷听。
只听得何凤凰讲道:“爹,那汉人小子。总不能就这么关下去。”
何德山点点头,说道:“我看还是杀了他干净。就跟海棠说,放他走了。别叫这丫头闹的我不得安宁。”
海棠听见“杀了他”三字,心头猛的一跳,几欲惊叫出声,她忙掩住口,屏了气继续听下去。
何凤凰接道:“父亲,杀了他未免太过了吧。好歹他也对海棠多有照拂,我们这样行事,会不会太不讲道义了。”
何德山怒道:“我都愿意将那叫阿飞的小子留了下来,这还不讲道义?!罢!罢!罢!!挖了他一双眼睛,把他扔到山林中,是死是活,由他去吧!”
何凤凰沉默半晌,说道:“什么时候动手?”
何德山道:“就今晚!免得夜长梦多。”
海棠听他们如此说,心内砰砰跳个不住,她转身想往地牢奔去。不料一个心慌意乱,手碰到了门,发出些声响。她马上凝气躲在廊柱后,不敢再动。
房内何德山听得声响,转过身来,只见何凤凰将门关紧,何凤凰轻声道:“免得门外有人。”
何德山点点头,也不计较了。
海棠飞也似的往地牢跑去,唯恐晚了一分便来不及了。快奔至地牢时,却看到何凤凰横在路中。
何凤凰见女儿气喘吁吁的的样子,说道:“刚刚在门外的人,是你吧?”
海棠心中只觉一片暗黑。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哀声求道:“娘,不要挖他眼睛。”
何凤凰不动声色:“一双眼睛换一条命,还不满足么?”
海棠听她口气冷硬,一把跪了下去,抱着她的腿哭道:“求求你了,你对我是最好的。求求你,不要伤他,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你放过他啊!”
何凤凰沉声道:“再也不见他也可以?”海棠哭着连连点头。
她长叹一声,说道:“傻丫头,你对他这样,他领你的情么?”
海棠抽抽噎噎的哭道:“我不用他领我的情,我心甘情愿的,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何凤凰将她扶起来,说道:“以后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听我的?”
海棠一双泪眼望着她,用力的点点头。
何凤凰取出腰间钥匙,海棠望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何凤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地牢的人都被我支开了,我让你去救他。如果他不肯带你走,你就像我一样,十五年不得踏出这五仙教,做为我们爱上汉人的惩罚。行不行?”
海棠望了她半晌,收了眼泪,一把拿过钥匙,沉声道:“好,一言为定。”
何凤凰说道:“你可不能跟他说你要留下来的事情。”
海棠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愿意这样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情。他若喜欢我,我就跟了他去,他不喜欢我,我在这教中呆个十五年便是。”
何凤凰见她决绝的样子,心下一痛。海棠与她当年一模一样,语态神情,都一模一样。
她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这时夜色已深,徐念远已在石床上睡着了。突然一阵声响将他惊醒。
只见海棠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把锁打了开。他见海棠满脸泪痕,顾不得其它,忙拉住她问道:“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海棠听他话语轻柔,心念一颤,只是强忍泪水道:“没什么。别说这些了。外公要挖你眼睛,你跟我走便是。”
语罢便拉着他,出了地牢,一路往山林中奔去。
徐念远见她脸色奇怪,待奔至荒林停了下来。问道:“你肯定还有事情瞒着我。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海棠双眼通红,不及他说完,抢口道:“我喜欢你!”
徐念远被她这一声打断,她又轻轻的颤声道:“我说...我喜欢你。”
徐念远心中意味难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海棠与他两厢对立半晌,见他缄口不言。眸子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她死命的拽着自己的裙摆,不让自己流下泪来。
她偏过头去,勉力压抑声音道:“你往山上走,过了这座山,不久便到官道了。”
徐念远还是不吭声。
海棠轻声道:“我走了。”她转身就走,却不妨徐念远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心中突地跳了起来,期待着他说什么,可是徐念远什么也没说。
她默立了半晌,终是心死,将他的手挣开了。
她才走了两步,听得背后徐念远颤声道:“不要走。”
她顿住脚步,一时觉得自己如堕梦中。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不要离开我。”
海棠的眼泪再是忍不住,她转身扑入徐念远的怀中。徐念远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她在他怀中哭着点头。
徐念远又说道:“我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是个百无一用的读书人。”
海棠在他怀中摇头又点头,又哭又笑。
何凤凰在自己房中枯坐了一夜,天明,她推门进海棠的房间。
海棠没回来。
何凤凰只觉双眼发酸,脸上却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