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之莫闻
那一年,我十七岁,正是豆蔻年华少女怀春的时候。
那一年,我十七岁,爹爹是牧守一方的泗州知府,我是一州之内娇贵的知府千金。
那一年,我十七岁,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姻缘。我一曲《梅花三弄》,他一曲《阳关三叠》,让我开始幻想幸福的未来。
那一年,我十七岁,汴梁粮荒。泗州不幸,成了钦差大人儆猴用的鸡;爹爹不幸,成了他人升官发财祭旗的冤魂。
我的家,就在那一年,灰飞烟灭!
我的心,也从那一年,暗淡无边!
爹爹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前还要背上一身污名!
娘亲也死了,死得凄凄凉凉,死前还那般的惶恐不安!
那些所谓的血亲,这时都畏我家如虎了,别说帮忙,就恨不得落井下石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没毫无担当的男人和他手下那个两面三刀的狗官一手造成的!
“爹爹是昏官?他是昏官,该死!你们假公济私,为逞一己私欲,逼死我爹娘,该不该死?该不该死!”(原文见步步第七卷第319章)
不,魏王高高在上,一定是被那个叫杨浩的狗官给蒙蔽了,怪只怪这个姓杨的狗官,这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这个秽乱不堪的淫贼,我邓秀儿不杀你,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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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抛弃了我,送殡的路上,人们给予我的,是讥诮、是唾骂——因为,我是一个昏官、贪官的女儿!
但这些对我都没意义了,我只想报仇,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杀了那个虚伪狠毒的狗官。
所以,我准备了三具棺椁,除了爹爹和娘亲的,还有我自己的!只要我大仇得报,死又何惜?
眼看,钦差就要走了,他们这一走,我的大仇何时才能得报?
天可怜见!让我在送殡途中遇上了姓杨的狗官,偏偏他还虚情假意地站在路边“拱揖施礼”,真当我邓秀儿的刀子是吃素的?
于是,我假装与这狗官攀谈,然后又装作失手将爹和娘的灵牌掉到地上——我料想这个秽乱不堪的淫贼会立马作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恶心模样来掺我,然后我一刀……
我倒在地上,万念俱灰——[想不到就连他身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也有一身的武功,我实不该如此莽撞的。今日打草惊蛇,我一个弱女子以后再难下手杀他了。](原文第八卷第001章)。
于是,我想起了我的姑姑,然后,我孤身上了华山……
在华山的那些日子里,我的世界是灰色的——姑姑她们太上忘情的洒脱,我羡慕不来,狗儿师叔祖无忧无虑的率真,我嫉妒不来。我每天都在仇恨中煎熬,我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苦练武艺,和打听姓杨的狗官!
狗官理所当然地升官发财了……
狗官出使南唐又出使契丹了……
狗官回到芦州了……
狗官打下银州城了……
狗官要率军打北汉了……
终于,我等的机会来了——他在银州城内,我要杀他千难万难,可在行军途中或是两军阵前,我总能找到机会割了他的狗头!
于是,我急匆匆下山,直奔晋阳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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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混进宋军大营了……
我终于看见“杨”字大旗了……
我眼看就要心愿得偿了——不管是我杀了他还是被他杀,我总算能够解脱了!
可是——
[“……最得意的手段,应该是让想杀的人自己去死,比如泗州知府邓祖扬,就是慕容一番言语,说服他自尽,那才叫干净利落……”
慕容求醉得意洋洋地道:“慕容三言两语,就能诳得那邓祖扬自尽身亡,那蠢人还以为自己这叫士为知己者死呢,嘿嘿……”](原文第十一卷第022章)
这一刻,我的[身子抖的就像风中的一片枯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被我喊做“狗官”记恨到如今的杨太尉,想起他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我无地自容!
[“令尊的品性为人实是不错,只是愚顽无知,是一个不识人情世故的呆书生。你这女儿,也跟你爹一样的糊涂,以怨报德,不识好歹!本官对你邓家仁至义尽,却被你当做杀父仇人,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你邓姑娘还有何脸面来见我!”](原文第八卷第001章)
是啊,杨太尉,秀儿无知,还有何脸面去见你啊!
这都是帐内这个阴险狠毒的慕容小人造的孽!他杀了我爹、他气死我娘,他杀了懦弱却罪不至死的魏王爷,他害的杨太尉无端被我记恨了这么多年……
我要杀了他!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杀了他!我要让他知道,杀人,可以不讲究境界!我还要让他知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伸手摘去了缨帽,丢在地上。然后扯散了束发的布巾,让那一头长发倾泻下来……
“慕容大人,你不认得我了,是么?”……“我……是泗州知府邓祖扬的女儿!”](原文第十一卷第022章)
这一刻,我的心里很平静,因为,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记得那年在泗州,我对杨太尉说:[“……我邓秀儿若是错怪了你,就在你面前用这柄剪刀自尽,来世做牛做马赎我罪孽……”](原文第八卷第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