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瞥一眼那福带,再看看树上的,不免诧异:“公子的福带上怎么没有字?”姻缘树上的福带都写有眷侣的名字,还有一些相依相守之类的话语,然他手里那条却什么字都没有。
苏泽生攥着手里的福带,抬眸看了眼头顶的青天,目光里似有缱绻,又透着哀伤:“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挂这个绸带只是希望她在天上能够看见。”
忍冬清冷的目光里带了些许柔和:“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早日从伤痛中走出,海阔天空才是正道。”
语罢又停顿片刻:“如果那个人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公子是如今这个样子。”
苏泽生抬眸看她:“姑娘的声音跟她很像,举手投足间也颇有她的影子,方才我认错了人,还望姑娘恕罪。”
“天下之大,容貌都有相似,何况声音?既然公子的故人已经不在,那么旁人跟她再像都不是她,公子也不必寻求着她的影子而活,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方能不辜负余生。”
忍冬说罢,对着苏泽生微微颔首,转身向着山下而去。
苏泽生紧追上前,大声喊:“我知道你是端宁郡君的侍女,敢问姑娘芳名?”
忍冬早已下了山,留在原地的仅有婆娑的风声。
忍冬的速度的确很快,不多时便拿了氅衣回来。苏瑜披着氅衣,整个人都觉得暖和多了。
快正午时,留在庵里用了斋饭。
斋饭的碗都是要自己洗刷的,苏瑜也不假手于人,自己到井边洗了自己的饭碗,送去厨房。
出来时,却迎面撞上了个熟人。
那人穿了件素净的艾绿色长裙,外罩白色斗篷,十分素净,不过那张脸却十分精致,掩不住的风华。
她打扮的太过素净,脸上也未施粉黛,以至于苏瑜乍一眼险些没认出来,直到她上前来唤她“端宁郡君”,她愣神好一会儿才想起此人来。承恩公府的嫡女,先前跟三哥有婚约的孟良卿。
自打她与三哥退亲之后便再没出现过,没想到在这儿竟能碰见。
“孟姑娘。”苏瑜对她微微颔首,态度淡淡的。她还记得孟良卿当初设计让她嫁给吴进意,又引她去放纸鸢,结果险些被吴进意轻薄之事,以至于如今看见她仍没什么好感。
不过孟良卿态度却很好,跟以前比少了分居高自傲,看上去顺眼多了。
孟良卿道:“自打与令兄婚约取消,我便一直在慈新庵住着,来此处上香的人很多,倒是第一次见郡君。”
“我这人犯懒,不爱出门。”
孟良卿听出了苏瑜对她的不喜,她抿了抿唇,对苏瑜屈膝行礼:“先前不懂事,做了许多伤害郡君之事,良卿给郡君赔礼。”
孟良卿在苏瑜的印象里就是个自命清高,谁也不看在眼里的人,没想到今日倒是这般做低姿态跟她说话,倒让她有些意外。苏瑜这种人吃软不吃硬,看她态度客气,便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没出什么事,便不用提了。”
她说完径自便要离开。
孟良卿在后面唤住她:“郡君,秋日天凉,从这里下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去我那里喝杯茶驱驱寒,再走不迟。”
苏瑜停了下来,可心理上仍不想跟孟良卿有太多接触,正寻思着该怎么拒绝,又听孟良卿恭敬道:“权当是为我先前的事跟郡君赔罪,还望郡君肯赏这个脸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苏瑜如果再推辞,那便显得不近人情了,只得点头应允下来。左右孟良卿如今也落魄成这样了,她不信她还会惹出什么名堂来。
或许人家真的改过了也说不定呢?
第44章
孟良卿住在慈新庵北面的一处僻静院子里, 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落棠。小院儿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上去十分朴素雅致, 倒是跟孟良卿以前的性子不大匹配。
入内后屋里的摆设也十分简单雅致,桌边摆着炉炭,上面架着烧水壶不断冒着泡,袅袅青烟升腾,周遭氤氲着水雾。
苏瑜被请入内后, 落棠给她和孟良卿各斟了一杯茶水, 外面天凉, 此时捧着茶的确让人觉得暖和了一些。
两个人在桌边相对而坐, 苏瑜低头看着茶盏中缭绕着的热气,见孟良卿不说话, 她也十分沉默。
她跟孟良卿不熟, 还真是没什么话想说的。
孟良卿时不时看一眼苏瑜, 也不开口, 只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许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再加上这一世平南侯没死, 贾道的户部和工部两位尚书也都被铲除, 如今朝中局势在朝着她完全不知道的方向发展,她知道的那些事, 有心想提醒苏瑜两句,却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苏瑜上一世拖到二十四岁也未曾出嫁,以前她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也就从来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今再想想,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些什么。苏丞对她,分明不是什么兄妹之谊吧?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