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总是能够找到路径，它吃过好几个，但一点也没发展出类似的能力。可恨。

它不想去思考理论，也不关心逻辑，反正追着食物冲进去总是没错。为了吃的它可以冲进天崖海角。

它在心里哼着小曲——一首民国时的哀怨小曲，责备心爱的男人怎么还不来，妈的，那女人的唱片简直就是魔音穿耳，也许会污染它的大脑直觉晋级十维——冲进那巨大的空间通道中。

吃掉它们。吃掉它们。

它尝试过“深呼吸，关注内在”的——它吃的一个僧人说的——开始还有点用，但很快被汹涌的yù_wàng淹没了。

最终，它仍旧是那个凭本能生存的生物。它要填饱肚子，弥补缺失，凝聚灵质，变得强大。那次四维空间破碎对它造成的所有痛苦都将消失，一切会好起来，不会再这么痛苦的渴望了。一定不会再这么痛苦的渴望了吧。饿的滋味真可怕啊。

它冲进那整个天空这么大的瞳孔之中，三维世界扑面而来。

真是毫无意义的反抗，它心里想着，无论在哪个空间它们都比它弱，应该被吃掉。啊，它喜欢刺激的猎食。

真该多运动的。

它跌入三维世界之中。

在那一瞬间，它庞大的身躯被锁住了，限制了，它变成一个身穿黄色蛇皮衣的男人，衣服上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长着狭长的竖瞳。

双生子站里对面，黑龙的形态化为阴影围绕她们，浅色长发，年轻、鲜活而快乐，无所畏惧，一副迎战的样子，非常非常的漂亮。

它看着就差点流出口水，它非得吃掉不可。

他们似乎站在一片酒店的废墟里，天顶很高，是弧形的，外面阳光灿烂，从格子装饰的天顶洒进来，纯净斑驳，地上全是人类的尸体，有些被撕成了碎片，血腥味弥漫整片空间。

不过它没心思注意这些，它朝着那对双生的小龙冲过去。

它们的力量冲撞在一起，彼此撕咬，在另一空层空里，血迅速弥漫开来——

它们还是太弱了，它得意地想，皮肉如此柔嫩，根本不像它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和重大打击，知道不要命战斗的技巧，熟谙如何利用自己的yù_wàng作战，它一口咬进一条小龙的喉管中，大口吞噬鲜血。香甜可口。

如此完美的造物现在进了它的肚子，它感觉好多了……

应该是好多了吧。

它大口吞噬，看啊，它长出了角，长出了角呢！它长出了爪子！它的鳞片更有光彩了，反射七彩的阳光，外面似乎是海，它听到了潮水的声音，永恒、广阔、等着它去遨游。

多美啊，它现在一定美极了！

阿波非斯不明白它为什么越来越饿，也许世界就是如此吧。一个饥饿之地，你需得竭尽全力进食、厮杀、毁灭……

永无止境。

双生子站在虚空之中，看着在蛋壳里吞噬的小蛇，

那在进化过程中，由她们鲜血化为的蛋壳悬停在两人手中，在蛋壳内部，阿波非斯看到了嘉德酒店——永远无法忘记的地方——孤形的天顶，幻想出大海，进化，有充足食物的未来。

而那条双生的龙立于大厅之外，像一对神明一样巨大，俯视这座曾毁掉她们一家人的酒店，阿波非斯蜷于这小小的幻境之中，疯狂地进食。

它看不到她们，对它来说，外面是人类的蓝天和白云，是光与海，是整个世界，不可能突破和战胜。只有进食是真实的。

而与此同时，在她们的脚下，阿波非斯在战斗之中突然静止了，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任她们瓜分进食，正越来越小。它脸上似乎还带着迷醉的笑容。

这是她们进化时得到的附属能力，凝聚的蛋壳得到了幻境的能力，自古以来蛇类都有这类力量。

双生子看着这陷在幻境中贪婪进食的生物，何思说道：“我以为战斗会更加惨烈。”

“本来会更惨烈，而且赢面不大。”何瑜说，“但它是因为自己的贪婪陷进去的。”

“它自己不再想出来。”何思说。

她们有一会儿不再说话，居高临下看着那颗蛋。嘉德酒店，天顶、阳光、海浪的拍击，尸体与死亡如此真实，她们生活毁掉的地方。无非是因为贪婪而已。

现实世界中的进食非常快，阿波非斯的ròu_tǐ被吞噬一空，它残余的部分变成了土地，这地方破败不堪，但山水间旧有的灵气固执地再次渗透出来，这儿不会用太久就会有鲜嫩的绿叶新生，变成参天大树。也将野花遍地。

而天空格外的蓝，毕竟这曾是一处洞天福地，它的主人在此修行，渴望变得更为强大，摆脱人世的痛苦。

方石从虚空中出现，在她们面前凝聚，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融合。那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龙。不再是卵的形态，形态已经变得十分清晰，两只动物像在嬉戏，并向上升腾。

她们知道，简安会从完美酒店打电话给她们，不是因为他被算计了不知道，也不只是因为想知道实验的结果——好吧，有一部分是想知道——他始终很清楚，她们是很可能在和阿波非斯的战争中取得胜利的。

他是在提供她们进化的道路。

最凶险的一条，也是非走不可的一条。

而她们走上了这条路，手拉着手，没什么可怕的。

就这样，两人筋疲力尽地站在战场上，看着这片美丽的废墟。

何瑜走了一步，地上石头不稳，她滑了一跌。何思笑起来，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