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够凉爽,还有点闷。狗栓出门的时候带了块布。
狗栓沿着窄窄的街道往前走。街上没几个人。
走了一阵往南拐的时候,狗栓碰上了歪嘴老八。老八的人看上话的时候,结结巴巴,嘴角还会不断往外挤白沫。和老八一起的还有老八的两个儿子,丑蛋和铁蛋。
狗栓说,老八,你们去哪里?
老八歪了歪嘴说,哦,哦,去去陈大夫家,明天他爹十年纸节,去,去帮帮忙。
狗栓说,哦,那边今晚肯定人很多,一定热闹。
老八说,一定是,是热闹。
说完各走各的路。
狗栓不紧不慢地走着。快到老八家门前的时候,狗栓突然看见一个人影,很模糊,狗栓看不清是什么人。那人影一晃就不见了。走着走着,又看见人影一晃,闪进了老八家。
狗栓想,干什么的呀,不会是贼吧?
狗栓加快脚步,朝老八家快步走去。狗栓想,虽然和老八家的交情一般,但毕竟乡里乡亲的,有贼进了老八家,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老八家的挡门是开着的,趁着夜色,能看见堂屋的灯亮着,其余的屋子都黑着。
狗栓确信那个黑影是进来了,现在却不知他进了哪间屋子。
去了哪里呢?狗栓想着。
狗栓想灯亮着艳红应该在吧!但有人鬼鬼祟祟进来,狗栓就没喊艳红。狗栓躲在了院子里的葵花地里。狗栓想看看进来的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吱呀一声,堂屋的门开了,是艳红。艳红穿着红色的褂子,虽然天黑,但看上去依然像一团红云。
艳红蹑手蹑脚地走到挡门前把门用一条杠子左右一扣,给关死了。
狗栓想,好呀,贼人进来要出去这下就费事了说不上还能抓住他。
艳红关上门,进堂屋去了。在屋外狗栓听不见里面有动静。
狗栓决定凑到窗子跟前去探个究竟。狗栓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走到窗子跟前。那窗子正好有一个小小的窟窿,狗栓就从窟窿朝里看。只看见灯亮着,但看不见艳红。过了一阵,艳红从厨房的那个门出来了。厨房和堂屋是通的。
只见艳红走到那个墙角的柜子前,打开柜子,开始翻腾自己的衣物。艳红找了一件红底白花的肚兜,拿在手里笑盈盈地欣赏着,找好了,嘴角发出意思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
这时艳红开口说,主人呀,你出来吧,我准备好了。
狗栓揉了揉眼睛,屏住呼吸,看见一个穿黑斗篷的人从厨房走了出来。
黑衣人说,好啦?那就到后院棺材铺去。
艳红说,主人,走吧。
说着艳红走过去挽着黑衣人的胳膊掀开堂屋后门出去了。
狗栓满腹狐疑,她们的举动咋这么怪呢,被叫做主人的人会是谁呢?
狗栓见他们去了后院,只好绕过堂屋,悄悄跟了过去。
后院是老八的棺材铺,左边是摆放棺材的铺子,右面是老八做活的房子。做活的房子门朝院子里开着,放棺材的其实是铺面,门向南朝着街面开着。
他们从小门进去,又进了铺子。铺子朝院子有个窗子。
狗栓走到铺子的窗子前。灯亮了。狗栓蘸点唾沫把窗户的纸用指头捅了个窟窿,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铺子里有十几口棺材,在摇曳的灯光下,不管是黑漆漆的,还是红底白花的,一个个都透着阴冷的寒光。
狗栓看见这么多用来装死人的大大的盒子,心里一阵紧张。
艳红和黑衣人走到最大的那口棺材跟前,黑衣人脱掉了他的斗篷。
此时狗栓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孔,这不是陈大夫吗?大家伙都去他家为他爹的十年纸节帮忙去了,他却黑灯瞎火地趁人家老八不在,跑来和这个艳红干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