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便是不愿回在下之言,但瑶儿此番伤势究竟如何,总该让在下知晓,也该让在下好生包扎诊治吧。当日既是在下将瑶儿再度接入这国都,瑶儿的安危,在下自然也是极为在意。望瑶儿无论是心思如何,亦或是对在下有何误会与不满,但也望稍稍压下心思,身子要紧,让在下好生诊治才是。”
这席话入得耳里,仍未在凤瑶心底激起任何波澜。
她仅是默了片刻,才淡漠幽远的道了话,“百里堇年已让随行御医为本宫诊治过了,东临公子不必担忧。”说着,眼角一挑,继续道:“再者,东临公子上次也曾送过本宫一瓶最是上等的伤药,本宫当初仅给柳襄用了一点,还剩了不少,待归得东临府了,本宫自会再度将伤口用那伤药涂抹一层,是以,不过是皮肉小伤,东临公子不必太过上心。”
眼见凤瑶语气僵硬执拗,东临苍终是压下了心绪,不再就此多言,仅道:“如此也好。但若瑶儿身子有何不适,自得即刻告知在下才是。”
凤瑶漫不经心的点头,神情淡漠。
东临苍也不再言话,两人再度沉默。
待得许久,车内气氛越是压抑,那一道道清冷的感觉似要将凤瑶与东临苍凝冻结冰。却是这时,马车终是稍稍停了下来,随即,车外马夫恭声道:“公子,姑娘,到府了。”
这话一出,凤瑶二人才回神过来。
东临苍也不耽搁,下意识起身下车。
凤瑶并不着急,在车上稍稍坐了片刻,才缓缓挪身往前。
说来也是奇怪,本是早已麻木的伤口,此际也不知是否是因动作略大而牵扯到了伤口,那肩头的伤口啊,竟突然开始疼痛起来,甚至越来越烈。
凤瑶强行压制疼痛,挪身动作刻意自然,而待挪出马车帘外后,便见东临苍正立在车边,满面复杂的朝她抬手过来,作势要扶她下车。
“岂敢让东临公子扶。”
凤瑶垂眸,极是淡漠的朝他递来的手扫了一眼,而后清冷出声,说着,浑然不顾他递在她面前的手,缓缓下车,却待刚在地面站稳,一阵冷风突然袭来,顿时垂斜了她身上的披风,而那披风蓦地自肩头滑落,瞬时之际,便将肩头伤处的大片纱布展露出来。
因着那雪白纱布上已然浸出了鲜血,色泽明艳刺目,且血色大片,突兀狰狞,刹那,东临苍瞳色颤了颤,本是满身淡定从容之人,此际,脸色竟越发变得复杂厚重。
“瑶儿。”
他强行按捺心绪,低沉沉的朝凤瑶唤。
凤瑶下意识转眸朝他望来。
他并无耽搁,径直迎上凤瑶的眼,便即刻出声道:“瑶儿肩头的伤势似是极重,还是让在下好生为瑶儿重新包扎一番。御医虽医术高明,但终归不若在下细致精到,是以……”
“东临公子何必如此紧张本宫伤势,难不成,是因心底歉疚,才如此紧张?”
凤瑶敛神一番,终是忍不住冷嘲淡漠的问。
却是这话一落,便也见他眉头又是一皱,神情越是深重,则是片刻,他叹息一声,只道:“在下今日不曾护住瑶儿,让瑶儿受伤,心底自是歉疚。倘若瑶儿能让在下重新为你伤口包扎一番,在下也会稍稍好受些。”
“东临公子今日选择最先营救卫王,便该会想到会造成什么后果。只是,东临公子本也是精明之人,临危不乱,所有事的好坏之果都全然参透,是以,若非深思熟虑,考虑周到,如东临公子这般精于谋略之人,又岂会在所谓的慌乱无奈中先营救卫王,而不是营救百里堇年,甚至,本宫?”
东临苍叹息道:“就知道瑶儿会因此多想。在下今日情急之下先救卫王,的确是因卫王当时离在下最近,在下救他仅是举手之劳,再者,颜墨白与卫王有所盟约,乃颜墨白棋盘上的棋子,在下自然也不可坏了颜墨白的棋。”
是吗?
凤瑶冷笑一声,“颜墨白虽与卫王联盟,但不过是表面联盟罢了。难不成,东临公子当真以为,如颜墨白那般人物,会将功城的成败全数记挂在卫王身上?东临公子也说了,卫王仅是颜墨白眼中的棋子罢了,既是棋子,便也能随时成为弃子,是以,区区一个卫王罢了,尚且还影响不了颜墨白此战的成败,东临公子讳莫如深,精明之至,又岂会不知这点,甚至还要刻意去护卫王,难道颜墨白会当真傻到让那区区一个卫王,影响他满盘棋局?”
本不愿挑破,只是这东临苍着实太过做戏,是以惹得她心有不悦,忍不住再度言语反驳。
只是即便话已到了这般程度,东临苍也仅是皱眉一番,只道:“无论瑶儿如何猜测,但在下今日救卫王,的确无其它心思。今日在下不曾护好瑶儿你,在下的确歉疚,也望瑶儿莫要再多想了,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这话入耳,凤瑶心生冷嘲,终是不愿再与他多说。
你终究是无法拆穿一个刻意要在你面前做戏强撑之人,是以,所有的言行,不过是多费唇舌,浪费精力罢了。
她敛神一番,再度垂眸下来,低沉道:“也罢,就当是本宫多想了吧。只是本宫的伤势,的确不劳东临公子再行包扎了。倘若东临公子当真闲得无聊,便去好生考量今日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的吧。毕竟,蛊狮可是受百里堇年所控,如今蛊狮出来伤人,百里堇年可是身处漩涡,脱不了干系。东临公子倘若精力充沛,便好生想想如何为百里堇年脱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