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鬼这般反应,无疑是有问题的,凤瑶心头了然,自也由之可猜测,这些日子,颜墨白该是的确不曾好好用过膳食。他对他自己历来极狠,从不曾真正善待,再加之行军之途条件艰辛,又还得分出精力来张罗与算计,是以这人若会好好的用一日三膳,太阳许是都得从西边出来。
“我前两日见得一地方,极是特别,凤瑶,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正待凤瑶思量,颜墨白那平缓温和的嗓音再度扬来。
凤瑶应声回神,并未出声,仅是淡然点头。
颜墨白也不再耽搁,策马而走。
周遭之处,依旧杀伐狠烈,一道道短兵相接之声四方而起,嘈杂往复,浑然不歇。
凤瑶满目幽远,心思起伏,待得沉默片刻,她才低沉出声,“墨白。”
这话一出,身后便扬来一道轻应,“嗯。”
凤瑶目光幽远的凝在前方,低沉道:“你可知今日这番刺杀与打斗,究竟是哪些人在大肆的拼斗?”好好的一个彩灯节,纵是她与柳襄生事,又如何能闹出这般大的阵状来。且她也是清楚记得,当时在小船之上时,大英左相的暗卫发觉她后,便已层层追击而来,却待她正要硬着头皮大肆迎战,奈何周遭却突然有箭雨飞出,全然将那些暗卫射杀。
说来,若说是东临苍差人助她,自也是有些不可能。毕竟,东临苍那厮许是正与百里堇年在一起,分身乏术,再者,即便他有空闲,凭他那谨慎之至的性子,自也不容易差人公然救她。
他心里在意的是东临世家的安危,任何会对东临世家不利之事,他明面上皆不会去做,更别提,那般以下犯上的将大英左相之人射杀,一旦事态败露,定遭人口舌。
越想,心底的疑虑便也越发翻腾。
却是这话落下半晌后,身后才扬来颜墨白那难平缓的嗓音,“不过是大英之人内斗罢了,这些与你我皆无关系,凤瑶不必多想。”
是吗?
凤瑶默了片刻,心神微动,话锋一转,继续道:“话虽如此,只是当时我拖着大英左相上得一只小船后,本有大英左相的暗卫追击而来,却是突然有一群人射箭而出,将大英左相的暗卫全然射杀在河。若非他们相助,我也不一定能安然登得上岸。是以,今夜打斗之人,自也有敌我之分,就不知那些帮我之人,属于哪门哪派了。”
“无论属于何门何派,也无论那些人是故意帮你还是碰巧帮你,都算是一大好事,毕竟,凤瑶已全然脱险。”
他温润平和的再度回了句,似是兴致缺缺,并非就此多做分析,仅是待得这话落下后,不待凤瑶再度出声,他便已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温润柔和的问:“今夜之事,无论如何,都算是过了。如今,凤瑶与我在一起,可愿摒弃一切疑虑,就仅与我好好相处?你瞧,今夜月色着实极好,这寒冬腊月的,头顶竟还有月盘,着实是天气极好。这般条件之下,你我一道策马,闲散漫步,y也是极好的。”
这话入耳,凤瑶才回神过来,沉默片刻,略是无奈的道:“大抵是这些日子一直心神紧绷,考虑之事太多,是以便下意识的与你说了这些,却忘了你我难得相遇。”说着,指尖微动,掌心缓缓贴上了他那双握着缰绳的手,低声问:“此番策马,你身子可冷?”
颜墨白微微而笑,嗓音柔和如春,缠绻醇厚,“不冷。”
“寒疾呢?寒疾可是好些了?”她再度抑制不住的问。遥想前些日子这厮便极是怕冷,便是坐在帐中都得让人架上几只暖炉才可不冷,是以,此番策马在途,这厮也该是极冷才是。
只奈何,本也是心底一派通明,奈何颜墨白则仍是温润出声,“好些了。”
短促的三字,嗓音极是平缓自然,任人觉察不出半点虚假与异样来。只是这话落在凤瑶耳里,却无疑是令她全然不信。终是因太过了解他,是以,才会深知他喜欢强撑与掩饰的性子,甚至这厮明明已是冻得两手冰凉,仿佛那瘦削的指骨都要被冻掉一般,他仍还能淡定从容似如无觉般在她面前说着‘好些了’。
心思至此,怅惘幽远。
待得沉默片刻,凤瑶才强行按捺心绪,低道:“墨白,你在我面前,无需掩饰什么,也无需强撑……”
“我并未强撑,凤瑶若是不信,可为我把脉。这些日子,一直在吃悟净方丈留下的药丸,调养了这么久,是以身子的寒疾已然大好了。”不待凤瑶后话道出,他便极是认真的解释出声。
凤瑶半信半疑,终还是不曾为他把脉,仅是默了片刻,才厚重认真的道:“你说什么,我信你便是。但身子终还是自己的,若连你自己都不珍惜,旁人也无法替你来珍惜。”
这话,她说得略微无奈,只是待得这话一落,他却不说话了。
两人兀自沉默了下来,无伤无息,气氛却并非凉薄,有的,仅是一方方难以言道的缄默,甚至无奈。
坐下的烈马,依旧奔腾迅速,踢踏而远。
待得许久,颜墨白终是勒马停了下来,凤瑶举目一望,只见前方不远,城墙高耸,火把延绵通明,俨然是,国都的城墙。
那城墙的大门,正紧密闭合,墙门两侧皆整齐而立着一排排铠甲兵卫。
“你带我来城墙作何?”凤瑶眉头一皱,低声而问。
又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