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苍轻笑道:“这些并非是我所用,而是,等会儿要送人的。”
“送谁?”凤瑶淡问,语气沉寂平静,无波无澜。
这话一出,不待东临苍回话,身边的百里堇年倒是出声解释,“每回彩灯节,东临苍皆会在画舫上给倾慕他的女子送礼物。若是不然,他这国都第一温雅公子之名,何能说得便得。”说着,修长的指尖微微一动,突然朝凤瑶递来一物,话锋一转,继续道:“东临苍的东西是送给其余女子,但我这礼物,是专程送给瑶儿的。相识一场,一见如故,此番也是我第一次当着女子的面亲手送礼,瑶儿姑娘可莫要推辞。”
凤瑶下意识垂头一望,则见他指尖之上,竟托着一只梅花簪。那簪子通体碧绿,色泽极好,簪头有淡粉梅花,栩栩如生,而最为匠心独运的,则是那梅花的下方,竟还有一对翅膀,翅膀纹路清晰,极为精致,也仍是以玉而雕,模样生动奇异,惹人惊艳。
整只簪子,仅是稍稍一观,便知并非凡品,是以,这大英皇帝的这簪子,也是方才趁机在这街道上买的?
正待思量,一旁东临苍则出声道:“看来今日游这彩灯节,公子也是有备而来呢。竟连这簪子都带出宫了。”说着,神色微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又问:“公子的母亲,也知瑶儿了?若不然,公子母亲的这簪子,怎会在公子手里。”
东临苍微微一笑,纯然无瑕的道:“本公子的确与母亲提及过瑶儿姑娘。”
他仅是这话,并无多言,随即便将手中簪子越发朝凤瑶递近几许,“瑶儿姑娘快些收下。”
这二人一来一往的话入得耳里,饶是再怎么迟钝,此番也知百里堇年这手中的簪子出自大英皇后了。如此,既有凤佩的前车之鉴,是以今日这梅花簪,她自然也是不可收。
凤瑶心底明然之至,待按捺心神一番,仅道:“公子之礼太过贵重,我不敢收下。”说着,眼见他薄唇一启,正要出声,她则话锋一转,继续道:“倘若公子当真想送我礼物,不若,便劳烦公子为我买只花灯。此番好歹是赶上了国都的花灯节,自然也是想放只河灯,许许愿,图个吉利。”
百里堇年面上浮出几许略是明显的失望,犹豫片刻,却终究还是将簪子收回了袖内,“瑶儿姑娘既是不收,那这簪子我便先为瑶儿姑娘放着,待得瑶儿姑娘何时想收了,我再将它送你。”
他这话说得极为认真,诚恳之至,说完,也不耽搁,当即领着凤瑶去买河灯。
这条路上,卖河灯的摊贩极多,百里堇年随意择了一家,便让凤瑶开始挑选。
东临苍也挤了过来,不待百里堇年言话,便温润平和的出声道:“去年的彩灯节,倒是在下请了公子花灯,这回,公子可否也请在下花灯,顺便再为跟来的东临府侍人也送上一只?”
百里堇年扭头朝东临苍一扫,欲言又止,终是点头。
东临苍勾唇笑笑,倒也不委婉客气,待自行挑了一只花灯后,便招呼所有侍奴之人也上前来挑上一番。
凤瑶兴致不高,随意择了其中一只莲花灯,百里堇年瞅了瞅她的花灯,随即便伸手而出,从摊上拿了只与凤瑶一模一样的花灯,而后在凤瑶略是深邃探究的目光里,开始略微局促的让随从对摊贩付了银子。
一行人再度往前,因着该买的都已买上,是以,东临苍不再拖累众人的速度,凤瑶一行,倒也稍稍走得快了些。
待抵达河边,百里堇年差人准备的画舫正停泊在岸。那画舫有两层之高,船身各处都垂吊着形状各异的花灯,略是喜庆。
“瑶儿姑娘,请。”
正待凤瑶朝画舫打量,百里堇年则纯然温和的朝她出声。
凤瑶顺势点头,这才按捺心神的踏步上船。
这艘船极是宽敞,甲板之上,也摆了软椅圆桌,桌上备了茶水糕点,甚至桌子正中,还放了一只插满梅花的花瓶,入目一观,倒也略是雅致。
待得凤瑶几人坐定在圆桌,便有侍奴极是恭敬的上了热茶过来,而待一切完毕,侍奴正要恭敬退散,百里堇年则道:“拿笔墨来。”
短促的几字一落,侍奴当即而应,则是片刻之际,便将笔墨全数送上。
“瑶儿姑娘不是说想在花灯节上许许愿吗,不若,便将愿望写在河灯上,再放在河水中流远,许是不久,瑶儿姑娘之愿,便可实现。”东临苍率先执了一只墨笔朝凤瑶递来,醇厚平和的道。
凤瑶并未多言,待伸手接了墨笔,百里堇年便已回头过去,自行再度捉了一只墨笔,开始在花灯上书写。
凤瑶目光顺势朝他扫了几眼,心有起伏,并不舒坦。
与这大英皇帝并非熟识,且还心有抵触戒备,是以,这人越是对她献殷勤,她便越是复杂升腾,戒备重重。
此际,画舫已开始缓缓而行,逐渐朝河心而去,画舫四面都浮荡出水花来,脆声四溢,纵是周遭繁杂四起,也莫名将那水声听得清晰。
凤瑶抬眸朝画舫外略是一扫,便见河道极宽,河水流速并不快,且周遭之处,画舫与舟舸云集,密密麻麻,这番热闹之象,着实与当初大旭京都东湖之上的花灯节如出一辙。
一时,心底蓦地增了半许惆怅,有些莫名,不知何故。
凤瑶默了片刻,才再度按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