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典型的家庭悲剧么?
于是他们去找傅景唯一的亲人,方雅莉。
她配合了采访,记者问了什么,她一概全说了。
傅景是方雅莉和镇上一个街头混混未婚先孕生的孩子,傅景还没出生,那人就被砍死在街头,后来方雅莉只身抚养他,直到结识了外地的赵勋,然后跟随他来到蒲城,然而还是不幸,方雅莉的第二个男人在工地砸成半瘫。
她说:“我熬的熬不动了,也就改嫁了。”
记者问:“为什么不带走小孩?”
方雅莉沉默了。
她这种情况不在少数,记者不再追问。
方雅莉走之后,傅景为了赵勋的医药费被迫辍学早早的去打工,然后跑药材,可他这年龄和人脉的限制做不活,傅景就带着王易川跟那些跑偏门的一块混,边学边混,混着混着混出名堂来了,结识的人也多了,跑药材买卖也顺利了很多。
他们是当地人眼中的混混,但试问谁想混?还不是为了讨生活。
未成年时结识的友情总是更加纯真,一群人都是早早辍学家庭困难的,有钱一块赚,又架一起干。小生意上有别人为难没别的门路只能拎起拳头干。
方雅莉最后说:“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大概是随了他爸。”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束一下午的采访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具详具尽的报道出来,又引发出一阵关于家庭教育的舆论,然而那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当事人,在庭审过程中受尽的眼神和议论,他被揭开的,被暴露在大众之下的血淋淋的伤口,有谁会去在意呢?
...
连日阴雨。
大钊浑身湿透的在傅景家门口等了好久,心想这按铃半天了也没见人吭个声呢?
当下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手机来打电话,打了第三个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景哥啊在不在家啊?”
那边声音沙哑,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半晌才说:“在。”
大钊觉得不对,急忙问:“景哥?你咋了?”
傅景此时蜷缩在床上,一只手死死攥着右手臂,脸上汗涔涔的,喉头用力滚动才说出话:“你去...去买一包止痛药。”
大钊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哎呦,我怎么给忘了!景哥你胳膊又疼了?”
傅景说不出话。
大钊赶忙说:“景哥你等着啊,我一会就回来!”
说着就按电梯下了楼。
手机没了声音,傅景压着胳膊在床上滚了一圈,身上几乎被汗水打湿,他似乎能感觉到这汗水在发凉,丝丝的钻进他身体里,最后全都聚在胳膊关节上,钻心的疼。
他的胳膊在监狱里的一次斗殴中打断过,那时候正值冬天,大雪连绵数天,监狱里湿冷,这伤足足拖延了两三天才被接出去看。
从那以后落了病根,最后又病化成关节炎,阴天下雨,气压变化就会疼得厉害。
大钊买回止痛药来,傅景直接干吞了三四颗进去,大钊急的直拍床,“景哥,这药不能这么吃啊!”
傅景不管不顾吞下去整个人趴在床上,把那条手臂压在身下,疼的厉害的时候汗湿脖子就抻着后仰,大口呼吸缓解痛意。
大钊干瞪眼看着也帮不上忙,又心疼又着急最后只能坐在地上守着等他缓过这一阵。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傅景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呼吸声变缓。
大钊试探的问:“景哥,好点了?”
“恩”
他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疲倦,脸色苍白,眼睛半垂着。
“唉,那就好...”大钊站起来直接说:“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那验资报告弄好了,过段时间咱们就该去登记了。”
“恩。”
大钊说:“就这点事,景哥你好好休息吧。”
傅景彻底闭上眼,没了声音。
大钊叹了口气离开了。
一觉睡到深夜,他从梦里惊醒,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投进来。
手臂已经被压得发麻,他慢慢抽出来,躺平。
他梦到了他从没见过面的父亲,然后是方雅莉,然后是禾菁,最后是王易川。
在梦里他们全都向他道歉,跟他说对不起,说不该离开他,不该抛弃他。
脑子空空,最后眼前浮现的是禾菁低声对他说“对不起”的模样。
他突然就笑了,发干的嘴唇裂开渗出一丝血腥。
都跟我说对不起。
有用吗?
还不是都走的远远的。
他吃吃的笑,笑着笑着把脸埋进绵软的枕头里,没了声音。
整整半个月,傅景和大钊为了开中药厂的事情忙碌,另一边的禾菁则是一贯的平淡。
定时定点上班,下班,偶尔和白敏出去逛街吃饭,和傅景却一直没再遇上。
禾菁有预感,他们会再见面的。
她的预感没等来傅景,而是一通电话。
很久之前,她接过的号码,这号码她还记得。
“喂?”
“喂!禾菁吗?阿姨想再跟你借点钱...”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都猜得出这人是谁吧?
神助攻来了。
牺牲她一个,满足千万家~
你们要的甜也快来了。
一切虐都为了后面的甜呀。
☆、你不要怕。
方雅莉低声哭泣哀求说:“阿姨知道跟你借钱不对,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
她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禾菁说:“您别着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