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端东边的一片国土,与那里接壤的,是靺赫人的土地。
靺赫是在这个乱世中,唯一还没有对大端这块可分之饼表露出敌意的地方,肃帝去那里的理由昭然若揭。他不是个明君,可不代表他不担心自己的国家,或者说,不代表他不担心自己的王位。
他已经和朝臣们撕破脸多年,政党割据,朝堂上的势力分成了好几派,而其中真心拥护他的少之又少,除了跟随他父亲出生入死的几位老臣,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早有二心。妄图把他架空的奸佞便不说了,那些良臣才可恶。奸佞想要的无非是钱与权,只要肃帝愿意给,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太过激进的行为,可良臣想要的是一位无所不能平行高洁到近乎完美的皇帝,如果这个皇帝不合格,他们便会叫更有才能的人来坐这个位置。
就像先帝起兵杀了前朝的瑸帝那样。
肃帝才坐上这个位置五年时间,他不可以不在乎史册上怎么说自己,但不能不在乎自己能否将这世间的荣华富贵享受完全。
于是九月初九这一天,皇家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驶离了长宁都城。
这次肃帝出巡,后宫的一干嫔妃只带走了皇后和贵妃,后宫无主,皇后便把管理的职责交给了自己的堂妹秦惠妃。
自从上次秦惠妃被贵妃教训一顿,整个人都乖觉了很多,行事作风也收敛了。不知是不是背后还收到皇后的敲打,总之偶尔和姜银瓶碰面,该有的礼数都没有少。
姜银瓶单纯,却不是全无戒心,她不太相信以前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会突然变得谦虚,秦惠妃这个人,她还是尽量能远着就远着。
关起门来,姜银瓶开始日日和淑德二妃打马吊。
没有人管辖,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去见贵妃,姜银瓶突然就活泛了,一改之前腼腼腆腆的样子,说话做事也大方了许多。三人拉着绿蝉和紫叶她们连着打了四五天马吊,终于在第五天对这个游戏丧失了兴趣,寇宝儿是最会找乐子的,颓了半日,提议:“今日天气这么好,咱们不如去玩蹴鞠吧。”
罗琅嬛原本歪在迎枕上,听到这个建议也直起身来,拍手道:“好呀好呀,打了这么多天的牌,我就觉得浑身都没劲儿,正好松快松快筋骨。银瓶,你去吗?”
姜银瓶想了想,道:“去,当然去。”
寇宝儿约了几个嫔妃,几人换上方便活动的圆领袍,一齐去了球场。
一到球场,姜银瓶就后悔了。
从前梁到大端,蹴鞠一直是中原一项很受欢迎的运动,也是豪门世家间的一种交际手段,不仅郎君们喜欢,年轻的贵女也颇为推崇。京都民风开明,每到春日还有蹴鞠比赛举行,不少活泼的闺秀都会报名参加,在赛场上展现出自己的飒爽英姿。所以在贵族圈子,特别是长宁城的贵族圈子,大部分女子都是会玩蹴鞠的。
可姜银瓶从南方来,她们那儿的女子都娇滴滴的,别说蹴鞠了,快跑成问题。她答应寇宝儿和罗琅嬛,纯属是不想让两人扫兴,同时也是想尽量学一些她们这些高门贵女的东西,融入后宫嫔妃的圈子,可没想到蹴鞠这么难,她在场上跑了好几圈,连球边都没摸到。
嫔妃们大抵是太久没有组织这样的活动了,一活动起来,个个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女子们斗志昂扬,势不可挡,姜银瓶像是只误入兽群的小白兔,站在场中不知所措,连球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这时寇宝儿拿到了球,将球踢向姜银瓶,大喊:“银瓶,接着!”
姜银瓶在场上徘徊许久,脑子一片空白,忽然听到寇宝儿的指令,手脚都慌乱了起来。而她的对手伺机而动,一脚横过来想要抢球,姜银瓶没有注意,被绊了一跤,整个身子往前扑去。
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疼,她一声尖叫,偌大的球场混乱起来。宫仆们吓白了脸,嫔妃们也不敢戏耍了,全都奔过来查看情况。
寇宝儿和罗琅嬛焦急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黄门奔走,罗琅嬛抚着姜银瓶的背,不敢看她的手臂:“别担心,太医马上就来了。”
姜银瓶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她疼得要死,手上完全没有力气,直觉这只手臂是脱臼了。
众人乱成一片,稍远处的球场外正行过两个人,看到这边的混乱景象,好奇的停下脚步。
为首的是个白衣公子,他看了几眼,旁边的小黄门便道:“公子,天色不早,咱们还是莫要再耽搁了。”
白衣公子听到这声催促,神情滞了滞,忽而淡淡一笑,迈步往球场中走去。那小黄门皱起眉头,手中拂尘不耐烦地一甩,只能紧随其后。
姜银瓶正等着太医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