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栎察言观色,认定这事跟赵三姐脱不了干系。
“一个大活人在你这儿没了,总得给警察一个交待,亲属就算了,哭的比笑的好看,估计都盼着他别回去好继承遗产呢。”
赵三姐端了杯水,轻轻搁到饭桌上:“他长得与季和一模一样,但我知道那不是他。”
周栎怔了一下,有时候巧合也能人为,如果贾世华不是赵季和,那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见赵三姐?
刚想提出质疑,赵三姐压了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外表记忆都会变,但本性不会,一看到他,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顶着一副季和的皮相,眼神身姿却截然不同。”
周栎问:“那你有没有对他……”
赵三姐蹙眉:“你们看到的贾世华突然消失确实是我做的。”
大家都各自停手看向了她。
陈衡内心激动了一下,盼着赵三姐不要对这人干什么事。
赵三姐看着他们期待的目光,坦然地叙述:“当时他消失是因为我想问他一些事情,毕竟这很难让人相信是纯粹的巧合。”
周栎点头,继续听她讲。
“但是在我拿起那只木马的时候,里面是空的。”赵三姐说到此处停顿下来,看了看他们的反应,“我是不会失手的,空的,无非两种情况,要么这人是假的,要么这人已经受高人相助跑了。”
她的脸色很平静,只是语气里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疑惑:“当时我立马反应过来被人耍了,寻思着我这又得罪谁了,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人我是拿不出来。”
一室静默。
沈云檀靠在椅背上感叹:“你这一张嘴空口白牙的,我们不信又能怎么办?”
赵三姐恍若才注意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屈打成招不是那老和尚的做法,就算周栎没办法,你还没办法吗?”
沈云檀后悔多言,语焉不详:“我只是来帮忙的,能有什么办法?”
陈衡突然对着赵三姐一伸手:“那个木马呢?我试试。”
传说人死的时候会在视网膜上留下最后一幕残像,这像其他煞有其事的都市传说一样纯属人的臆想,但赵三姐的木马非人,不但有最后一幕残像,还原度还相当高。
周栎叹气,非正常事件的处理经常碰到诸如此类的事情,难怪他们非要笼络老和尚帮他们做事。
陈衡手上端着那只眼上镶了黑石的木马,他扔给周栎一副眼镜,让他自己看。
镜片看似透明、平光,屋内灯光昏暗,镜片后却是阳光炽热。
起初像一场彩色默片,混沌初开,木马的世界比起人来要单纯很多,角落里忽然有了一个小道士,一晃神小道士又被个年轻男人送了出去,周栎回忆着贾世华的照片,样貌倒是有□□成相似,这应该是当年的赵季和了。
小道士一走,木马又恢复了一片混沌,倒也不是空落落,整个空间弥漫着浅灰色浓雾,沸腾一般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
陈衡急促地喊了句:“就这儿了,仔细看。”
浓雾渐渐散开,眼前的场景应该是在前天中午,木马忠诚地记录着周围的景象,放大的赵三姐的面孔,纹理清晰的手掌,还有刚刚闯进店门的贾世华。
比摄像头的视角清晰很多,他看见贾世华在门口站住,一手接过店员递来的卷饼,有这出吗?周栎回忆录像,又看动作发生的方位,刚好在摄像头拍摄死角上,他恍然大悟。
一口卷饼下肚,贾世华当场消失,与此同时,他微缩的身形出现在木马腹中,赵三姐若无其事地描着彩色颜料,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也许只是视若罔闻,人们对一个陌生的游客并不会倾注太多的力气。
之后一切照常,人们大都来去匆匆,排长队等到自己那份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他甚至看到了陈衡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直到太阳西沉,明暗交接之际,一道黑影一晃而过,钻进了木马内部。
贾世华本来早没了意识,在木马腹内睡的天翻地覆,被这道黑影一搅和,顿时清醒了,他紧张兮兮地看着四周,倒不是漆黑一片,光透过单薄的木壳影影绰绰地照了进来,看口型似乎在叫喊,可惜人小,估计也喊不出什么声,外面嘈杂,更是把他忽视地彻底。
意外就是在此刻发生的,那黑影不知潜伏在何处,此刻像无数条细小的黑色长蛇一样迅速爬满了木马内壁,遮蔽了光影。
片刻之后,黑影消散,木马里空空如也。
第11章 相册
周栎与陈衡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你这是什么招式?”
“树妖可以经过后天努力达到的通感,不过费脑子,时间太长会很累。”
周栎发自内心地羡慕:“做妖真好。”
陈衡开解道:“你要知道全白玉山那么多树,只有一棵梧桐化了形,还是借小愿的力。”
大树越长越茂盛,人却是在一步一步衰老,周栎不知道自己年老时该如何面对这群故人,转念一想反正现在还年轻,又何必庸人自扰。
临走之时他看到赵三姐又在描着木马,这应该就是赵季和留下的那批木马了,赵三姐可能还会一直这么活下去,人间几年一变样,永远都有新鲜事。
她就像无数手工匠人一样日复一日地干同一件事情——缅怀,机器的出现可以将整个行业扫入坟墓,但毁灭不了单独个体的执念,而同样地,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