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先生果然没食言,正午时分准时来了,他从怀里掏一只玄黄荷包,又从荷包内掏出几个桃木做的木偶,还有用上等锡伯纸做成的形状大小与木偶一模一样。
瑞轩娘认得那木偶名为紫姑,心里不由产生疑问。
“你将此物分发给眷属悬挂于床头,这些拿去烧了。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根除。”先生将桃木偶和锡纸小人一并交于瑞轩的父亲。对奉送的酬劳不推拒也不点数,揣入怀里甩开大袖走了。
老娘拿着紫姑呆呆出神,此物还是娘家做闺女时见过,事隔多年几乎将其忘得一干二净。
紫姑在民间为厕神,起源于唐朝武则天时。原名何媚,生于山东莱阳,刺史李景害死何媚的丈夫,霸占她为小老婆。李刺史的大老婆为人阴险刻毒,见何媚长的漂亮,又妒又恨,在正月十五元霄节之夜,见何媚解手时,将其害死在厕中。何媚冤魂不散,后来李景去厕所忽然听到啼哭声,之后经常出现,并夹有刀兵打斗声。宫里太监讲述这帽民间故事,传到武则天耳朵里,武则天甚为同情,即封何媚为“厕神”。紫姑成了神,受到人们尤其是妇女们的崇拜,用纸偶或木偶做成紫姑神,于每年中秋之夜在厕所边或猪栏边摆酒食、果品迎接紫姑下凡。祭时自编祭词:“一对狗男女都不在家,紫姑你可以放心出来了。”请紫姑的仪式到后来渐渐发展成为扶乩,后来演变成用此占卜吉凶,预知祸福。如果在此时木偶动弹了,就是“神”来了。从此婴儿降生,先要落在净桶内,虽天子、圣贤亦不免。紫姑虽名厕神,但受人崇奉并非为排污或生育之事,而是为民间休咎祸福、占卜吉凶。
此时瑞轩娘手里拿着紫姑看着老伴,眼里盛着询问。
“请也请了,就按他说的办吧!”老父说。
老俩口子将风水先生做的纸偶和木偶紫姑掩藏在怀里去找儿媳妇菊妹。
倪瑞轩已有所悟,他见过风水先生踏风水时的装束。识破父亲找羊的谎话也没揭穿,其实本身也有想过,自刘家大院翻新重建后出了诸多怪事,冥冥中似乎掘了地气,伤了地脉。当看到父母来时表情极不自然,心想一定听了风水先生说了什么,他也不问,如果问题严重父亲会告诉他的,母亲则扭着小脚进菊妹房中,俩人嘀咕半天才走了。
当晚前院所有女眷集中一起,菊妹支走倪瑞轩栓了前大门以及通往后院的小门,一群女人由婆婆带领,盈月虽在辈份上与婆婆相等,但她没见过这种祭祀形式,还是第一次听说紫姑是厕神,所以也唯瑞轩娘是从。在院内搭台上了供品祭祀厕神。
倪瑞轩走进后院,见到佃户老王正在帮刘叔收拾过冬草料,便走过去闲聊起来。
牲口棚里骡、驴、牛磨槽嚼草料声传过来,空气中夹杂一丝尿骚飘荡。
自从张四皮做后院总管,春种种子筛选,秋收稻谷入仓,连牲畜下子生犊全部管理到位。不用倪瑞轩操心过问,为此特意将他的工钱与王豆豆设在同一档线上。
这在外人看来刘家共有两个总管。一个是王豆豆,一个是张四皮;王豆豆开始时心中颇为不满,凭他和倪瑞轩的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另一个人与己平起平坐,既与面子上过不去,也削了威信。
老王近来遇见自己总是欲言又止,连目光也躲躲闪闪,不知究竟。此时见自己来了,又放下手中活计欲避开。
倪瑞轩想着他心里一定埋有事情,似乎又不敢对自己说。如此看来是一件秘密,有秘密不敢对自己说,一定是牵涉着什么人,或秘密关乎太重。大脑里这般疑问却没改脸上笑容。
“老王,来来。坐下聊一会。”倪瑞轩招呼己转身欲回屋的老王。老王只好回原来的草垫圈上盘了腿。
倪瑞轩掏出烟丝摆在两人面前,看老刘叔熟练的卷起一支喇叭筒递过来。瑞轩笑着摆摆手,从衣袋里摸出一支金闪闪的水烟壶,撮起两指烟嘴里装。
“这是老爷当年那支吧!”老刘叔问,问完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敏感到不该这么问话。
倪瑞轩仍旧笑说:“新买的,老爷那支随老爷了,他时常也要抽一口的。”
老刘叔和老王同时抬眼看东家随和的笑容,也眼热那支铜烟壶,竟眼巴巴露出馋相来。
“唉!我死了有这般上等水烟壶陪葬,也解了在那边犯了烟瘾时的难受,老爷有你这样细心的女婿也是修来的福份。”老刘叔感叹不已。
倪瑞轩原本并不抽烟,只是记得菊妹说的那句话。她说如果你学会端着水烟壶就象我爸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所以他便仿而行之,结果弄出了一些烟瘾,东家作派也如喷出的烟雾浓郁厚重了。
听刘叔说的如此凄凉,似动了恻隐之心。“刘叔,我这支送你吧!原本我不抽烟,讨厌那股子味儿,现在却上了些瘾,正想戒了。”
“那可不好。”老刘连连摇手,眼却不离那支水烟。
倪瑞轩如此说着便将装好烟丝的烟壶坚定地塞进老刘叔手中。老刘虽推拒终究抵不过如此巨大的诱惑,双手哆嗦着接在手中,表情喜不自胜、爱不释手、惊喜交加多种因素交织。忙不迭声道谢,嘴唇也不由自主哆嗦着。
老刘心想一个烟壶要十几个大洋呢。
“老王,下次去县里给你也捎一个回来。”倪瑞轩往老刘叔手里塞烟壶一直盯着老王的脸,明显看出他也很喜欢。
“不了东家。”老王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