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赶紧给我生个小外孙啊,啊,不对,是生个小外孙女……”父亲有些邪恶的觑起笑眼,阴笑道:“如果是小凰儿的女儿的话,应该会是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孩子。所以赶快给我生一个去,然后送进宫中,父皇帮你养她,还会给她最尊贵的公主封号哦~哈哈哈哈哈……”
仿佛我此刻立马就能为他生出个外孙女的样子般,皇帝老爹挥舞着大掌兴奋莫名的连连大力的拍我的背,差点没把我搧飞上饭桌。我双手死死的抵在桌沿上才勉强支住身子而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老爹……你喝多了!!”我咬牙切齿的道,偏头贴着桌面恶狠狠的扫视围坐老爹身旁的几位哥哥姐姐:到底是哪个心术不正的笨蛋提出的这个居心不良的建议?!
我这厢还没查探明白,那厢压在背后的酩酊父亲还不依不饶的吵个没完,“好不好,好不好啊小凰儿,就给父皇生一个,生一个呗~~”
“好好好,我生我生,我马上就给您生个外孙女好吧。”还是暂时顺着醉酒的人比较好,我费力的直起腰,僵硬的连连点头傻笑不已。总算连哄带骗的哄的父亲心满意足,不再缠着我,兀自呆呆的望天沉浸在对未来孙女的想象中。
我好笑的摇摇头,擎过父亲的银碟为他夹了几样爱吃的清凉果品用以醒酒。正心无旁骛的点阅着满桌佳肴,却耳尖的隐隐听见一道极轻的冷笑传来。
“哼。”
我抬眸看去,就见坐在对面的宿哥哥手指间擎着一盏酒端在鼻端下轻嗅,一道冷光从他微阖斜飞的眼角里向我瞟来,上下瞟了两三下,又瞟向下手而坐的闻祥姐姐,顿了一顿后,又瞟回我身上,停留在肚子的位置,“哼。”讽刺般的冷嗤一声后,扬腕悠悠然的品起手中的酒来。
什么呀,都过去十几天了,还在生气?!气量狭小的家伙!
我懊恼的眯起眼,那日与宿哥哥不欢而散后,直至今日我们再没有说话半句。有好多次我们两个不期而遇,面面相觑,他却一脸冰冷的掉头便走,徒留下满脸堆笑的我如傻子般尴尬的杵在原地。
真是好笑。只因我没有问他要保镖,也不像以前那般事事都倚重于他,他就开始不高兴了。真是的,他怎么从来就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想呢?夏侯尚那边我亦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又将好不容易缝合的差不多的裂缝再次扯开。为人妻,尤其为大将军之妻,岂是每日笑笑闹闹那么简单?
还有,在彗姬姐姐光明府的那个傍晚,随风飘来的龙涎香味,熟悉的令人心惊;那个站在月下的男人……我不敢看,不敢猜……或许是我看错了多想了,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多想了,更加希望制衡的力量能牵制住一丝理智。但是,我也明白,理智的枷锁之于饥饿的野兽来说,只会令它更疯狂。
我,很害怕。害怕到晚上不敢独睡,因为只要是合上眼睛,噩梦就会接踵而至。扼我鼻息,焚我心神,我张口欲呼,却无人来救,我寝食难安,又恐被人见去,如此几番折磨的我身心俱疲。我好几次,好几次都要抑制不住的想扑进宿哥哥的怀里,向他寻求保护,向他倾述我的心思,展露我的胆怯,毫无顾忌的痛哭一场。
但是,不行。不行。
不仅仅是因为在身后持剑而立的尚,张开臂膀等待我的尚,笑如光华的尚。还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宿哥哥的冷酷无情,决绝狠辣。
我一开始就怀疑宿哥哥是用“真实的死亡”来换取的我这些日子的宁静,但是意料之中的意外是我没想到宿哥哥居然用了那样激烈而残忍的“真实”。是啊,不激烈,不残忍,不真实的话又怎么会使他们彻底相信,从而没有追来,或者应该说是“无力”追来呢。但是,不完美的纰漏早早就在计划之前所触摸不到的角落里埋下了种子。蒙蔽的怀疑在冷静后洞悉了假象,然后疯狂。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灌溉而已。
我怕那两只任性偏执的蛮狼,但是我更怕宿哥哥的手段。如果斩断头颅便能解决事情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剑。
至于卧龙和青阳而言,我是个叛逃者,承诺了一生一世的叛逃者。对于那个诺言,我此生不会有机会再去兑现它。于是我躲着藏着,把它高高的挂在尘埃满布的阁楼顶,永远的悬挂着,亏欠着。
所以,宿哥哥不行。因为我不要他再次的挥剑!亏欠够满了,不能再多了。
而尚却可以。一方面是因为他能够隐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明晰我的心意,明明白白的把夫妻间的那种羁绊归属感确定给他。茉莉,保护我的人,亦是监视我的人,是我自己找给尚的监视人。
没错,我是在躲避宿哥哥,也是有个小秘密瞒着他,卧龙和青阳,我不想再一次的去伤害他们了,是自私也好是还债也罢,我希望自己起码能守护住一点点东西。
茉莉也好,避而不见也好,藏着掖着也好,这不能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太冷情,怪他太会不择手段。让我没有勇气去完全相信他,依赖他。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在我眼里只不过是兄妹之间因为某些观点不同,小小的闹了一次别扭而已。即使那日三言两语上我们有什么分歧,睡过一觉后,就都该统统忘记了。就象以前一般。
但是,竹下一别直至今日,这个小气的哥哥居然还在生气?!!还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