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边给她顺了杯热茶,
沈璧接过去喝了一口,抽了抽鼻子,“他让我回邺都。”
“不然他该说什么?”
“我想陪他,和他一块回去。”
阿婉没接话,魏成缙和嘉宁公主之间现在如何她不清楚,但是这几日她观察了一番,比起从前,又觉得他对沈璧似乎开始上心了。
就因为沈璧为了他璧偷离侯府,冒着危险前去越州找宁王吗?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只要他对沈璧多一分关心,就是在给她期望,从而会让沈璧越陷越深吗?
果然沈璧拉着她的手,巴巴地问,“小舅母,你说他是不是在关心我,怕我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你给他请了宁王来,不关心你的安全那才奇怪吧。”阿婉不轻不重回她。
沈璧却笑了,“那说明我这次做的还是有意义的,从前他见了我都不理的,”才伤伤心心的模样,瞬间开心起来,沈璧又想起,那晚他进来时,其实她是醒的,舅舅带走阿婉后她就醒了,但她始终闭着眼,她听到他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她落在他怀里。
沈璧想,这是她唯一一次离他这么近的时候,近得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自幼多病,药罐子里泡大的,虽然习武,但身子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健硕,可是那一刻,她躺在怀里,却觉得他托着她的一双手臂里蕴着力量。
阿婉看着她似乎是陷入某种记忆中,只无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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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许砚行才回来。
那时候阿婉已经睡了,她坐在地垫上,身子靠着床板,手上还拿着他平时翻看的兵书,脑袋微微倾斜。
原本有些话要与她说,他想了想还是作罢,放慢脚步,过去俯身将人挪到床上,睡觉之前,拿了把长剑放在一旁。
在军营里这段日子,他睡得很浅,阿婉过来后,更不敢掉以轻心,基本上外面有一点动静,他就能立即清醒。
次日天未亮,外面还一片黑,他便醒了。
阿婉在他怀里动了动,估摸是昨晚睡得早,这会竟也没接着睡,她往上挪着,柔软的唇胡乱亲在他的下巴上。
男人按住她的肩,看了她许久才道,“一会起了,把东西收拾一下。”
阿婉咬着唇,白嫩的手勾着他的衣襟,小声问,“怎么了?”
许砚行掌心移到她的后脑,抚着她一头乌发,眼神平静,“上午肖参会送你回去。”
“许砚行,”她低下头,不看他,“你忘了你说的不会再和我分开。”
“宁王带了人来,最迟半个月就能结束,你待在这里,我会分心。”
阿婉抿唇不说话,男人抬起她的下巴,眼底一片干涩,没红没水光,他笑,“不哭了?”
“我答应你。”她终于抬眼看他,眼底情绪安宁平静,“我回邺都,等你回来。”
她才说完话,许砚行便亲上她的唇,狠狠纠缠厮磨,良久,又将人按进自己怀里,“等我回去。”
他语气坚定决然,“不会太久。”
阿婉紧紧抱住他,乖乖应道,好。
对于他安排好的事,肖参执行起来特别迅速,才吃过早膳,便已经备好了车马。
阿婉走之前把那套绯色的长袍取了出来,带着衣裳一道扑进许砚行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左边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许大人,我最喜欢你穿这种颜色的衣裳,所以来之前特意给你带了一套。”
许砚行搂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轻笑道,“为什么?”
“因为好看,你穿的最好看,”她抬头,“后来,只要有机会碰到你,我就会将自己所有红色的衣裳都翻出来,心想着,这样会不会离你近一点。”
他想起那些年大雪纷飞的冬天,她披着红色的斗篷,裹着瘦削的身子,小脸藏在帽子里边,遮的只看得见一双乌亮的眸子。
原来她一直偷偷地,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靠近自己。
“等你走了,我每天都穿着它。”
阿婉笑着打了他一下,“现在天热,你还得穿铠甲,穿这做什么?”她勾着他的脖子,微微惦起双脚,“许大人,你穿着它回来吧。”
“好。”
她紧紧贴着他,舍不得松手,恨不得自己能长在他身上。
可惜到底还是不能够。
许砚行亲自送她上的马车,她进去时,沈璧已经抱着一个包袱坐在里面。
启程时,她趴在窗边,冲许砚行眨了眨眼,脸上笑着,说着说了无数次的话,“许砚行,我等你回来。”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模糊,阿婉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她仍旧保持那个趴在窗口的姿势,车轮子碾过的一片黄土上,断断续续被透明液体打湿了几处,很快变干。
阿婉忘了,这是自己第几次哭了,第几次在他的身影看不清后哭。
身后沈璧给她递了一方手绢过来,“小舅母,舅舅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阿婉擦了擦,又吸了一口,这场景如此熟悉,像极了两个月前许砚行带领大军离开邺都时的场景。
战争让他们分离又重聚,然后又分离。
她低下眸子,手腕上的白玉狐狸映入眼帘,冥冥中好似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接下来还是分离。
心脏忽然跳的特别快,脑海一片空白茫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落空,看不见也抓不着。
纤细的五指紧紧握住那个小狐狸,眼里尽是泪花,恍然一眨眼,尽数落了下来,打在她的指尖,一片冰凉。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