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蜷缩在床上,木然的表情,大眼空洞洞地,盯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窗外,月落乌啼,夜深了,寒冬里干冷的风,凶猛肆虐,终于,脆弱的阁窗敌不过,闭和的插销,毁了,冷风长驱直入。
女孩儿的手脚冰凉着,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却半点儿没有要关窗的意愿,寒气穿透胸肺,一阵猛烈地咳嗽袭来,女孩儿涨红了脸,一直咳一直咳,干脆捂进被子里,还是止不住地咳。
床头柜上,余有吃剩的药片儿,旁边儿搁了小半杯水,好似触手可及,女孩儿伸手去够,比想象中吃力,折腾了半天儿,杯子碎了,水也洒了。
眼眶泛起潮意,那种熟悉的液体又开始蔓延,为什么总在这样清冷的夜,那样冰凉的触觉,肆无忌惮。
梓轩哥,你在哪儿,顾小北生病了,没吃晚饭,胃疼,心,也揪着疼,梓轩哥,顾小北飞累了,白日梦,再美的梦,也不要做了,顾小北只要能藏在梓轩哥怀里,小小地撒娇,小小地被宠,小小地幸福,就满足了,只要梓轩哥在,顾小北会很勇敢,什么也不怕。
涕泪泗零,淹没了视线,渐渐模糊了她的梓轩哥。
梓轩哥——
别丢下小北——
“小北,顾小北,你在么,你在里面么,我是梓轩哥,你开门啊。”隔了薄薄一道门板,急切的男声穿透进来。
泪眼迷蒙,嘴角,扯开一抹惨淡地笑,原来,悲伤过度,思念成狂,真的会幻听。
“顾小北,你开门。”不算轻的扣门声伴随着陡然升高的音节,愈发清晰可闻。
梓轩哥,梓轩哥,女孩儿几乎是踉跄着扑向门边。
在看到顾梓轩的一刹那,大喜过望,腿肚子虚软无力,女孩儿倾身向前,男孩儿承接了满怀。
“梓轩哥,真的是你,你没有丢下小北。”女孩儿伏在男孩儿肩上,小声哽咽。
男孩儿顺势将她抱起,轻置于床边,女孩儿又是一阵凶猛地咳嗽,顾梓轩扫了一眼狼籍的地面,散落的药片儿,破碎的玻璃杯,温柔的眉,轻蹙起,“顾小北,这就是你所谓的过得挺好?”手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面有愠怒之色。
她的梓轩哥好象真的生气了,女孩儿低着头,轻拽着男孩儿的衣角,还像以前一样撒娇,“梓轩哥,我——”话未说完,叫生生打断。
“你,你怎么了,顾小北,不是只有你才会生病,你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谁会心疼你,你要让谁心疼——”手背冰凉地触觉,滴滴落在心头,是女孩儿的泪,男孩儿终是不忍,将女孩儿揽进怀中,口气软和下来,“我只是想说,生个小病你都照顾不好自己,”紧了紧怀中的人,我怎么能放心地松手,任由你飞,最后一句默进心底,顾小北听不到。
顾梓轩喂女孩儿吃了药,又将她安置在被窝里,仔细掖了掖被角,确定捂得严严实实了,这又才起身关窗,清理了地面。
“梓轩哥,半年了,你为什么都不来看小北,今天都这么晚了,你又为什么会来?”女孩儿捉着男孩儿的手,细语轻喃。
“噢,这学期有几个大的活动,学生会比较忙些,今天同学聚会,散得晚,顺便过来看看。”其实,他想说的是,什么学生会,什么同学聚会,都是假的,半年来,他几乎每隔三五日便会到此徘徊,星夜来,凌晨走,远远地,守望着那扇窗,心便安了。
半年来,他有意避而不见,他想要他的小北更坚强些,他深知,他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今夜,莫不是屋内灯还亮着,阁窗却未关,他也不会上来。
梓轩哥在敷衍她,顾小北懂,既然梓轩哥不想说,顾小北也不会追问,也许,梓轩哥有他自己的生活,比如,他交了女朋友,他有自己的很多应酬,顾梓轩的人生并不是只有顾小北。
“梓轩哥——”女孩儿拉住他的手,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男孩儿柔声安抚,“我去倒杯水,放心吧,我不走。”
“恩。”终于,女孩儿阖上双眼,安然入梦。
看着女孩儿尤带泪痕的睡脸,嘴角弯起自嘲的弧度,顾梓轩,守望,你真的甘于守望么?一辈子那么长,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她走出自己的生命么?
二十,重逢(上)
人性,往往不如想象中脆弱,人类是一种太不完美的生物,浑身上下,充满太多的劣根性,大多数时候,我们被劣根性主宰,值得庆幸地是,物欲横流中,我们还保有一项可贵的品质——韧性。
我们都在成长,每个人都要经历,从单纯到不单纯,从不成熟到成熟,这样的改变不见得不好,只是,需要过程,过程中,或多或少地,我们会受到伤害,有的人一蹶不振,错过了过程之后的美好,有的人触底反弹,越挫越勇,顾小北就属于后者。
第八天,她已经走出阴霾,毕竟失控的是那个被称作小舅的男人,她没必要再执意于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宁愿理解为,那一刻,黑暗太撩人, 纵 容了yù_wàng,他们之间,只是一时寂寞的偏差,时间会抚平一切。
第八天,顾小北的人生还是要继续,小舅的失控更迫使她加快了离开顾家的步伐。
她有段日子没去夜未央了,卡上的积蓄稍微有些缩水,白天,五爷来电话了,说是晚上有个饭局,就陪人吃吃饭,说说笑,机灵着点儿,一顿饭下来抵她唱十天半个月的。
说实话,她有些动心,就怕那些人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