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次下界,他身为师兄,本该护在师弟师妹身前,谁知到最后逃命的是自己,反而叫扶苍跟玄乙受了那么大的罪,他又是惭愧又是难过,正欲斟酌言辞继续道歉,却听玄乙轻轻笑了一声。
“帮我把扶苍揍一顿就行了。”她慢悠悠地回答。
……她对扶苍到底有多大的怨气?
古庭无奈地望向芷兮和扶苍,他俩一个苦笑,一个像是根本没注意这边。
唉,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冤家,随他俩去吧,随便斗得你死我活,他再也不管了。
☆、第四十章 心之救赎
天色渐渐暗沉,不一会儿,细细碎碎的雪花飘落在狮背上,芷兮愕然抬头,这会儿才午时不到罢?为何天就黑了?
而且为什么这么冷?即便如今是暮冬时节,可越往前飞越觉阴寒彻骨,绝非时气所致,九头狮面上已结了厚厚一层冰霜,芷兮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旁的古庭面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再过片刻,九头狮终于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往前飞。芷兮用袖子捂住头脸,前方是浓黑不见五指的深邃黑暗,碗大的雪花密密麻麻地砸下来,几乎睁不开眼,以他们的天神之躯,也吃不消这种刺骨阴寒——这就是玄乙公主的家?还没到钟山就这样?
古庭在巨大的风雪中高声道:“没法再往前了!不然都要受伤!怎么办?”
扶苍垂头望向玄乙,她又陷入了沉睡,身下的狮毛已被神血打湿,结成一片片的赤色寒冰。
烛阴氏一受伤就无法控制神力外溢,受伤越重,神力外溢也越重,看着远处狂风暴雪,万里封冰的景象,他想起数千年前有传言是钟山帝君灭了桐山一族,而自那之后,帝君便再也没离开过钟山长生殿——只怕这位帝君受创不轻。
他俯身将玄乙抱起,开口道:“我让小九送你们回去。”
说罢他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而狂虐的风雪中。
小九?那是谁?芷兮茫然,却听身下的九头青狮“嗷”地一叫,她方惊道:“这坐骑叫小九?”
这么……没气质的名字。
古庭牵着缰绳往回飞:“他自小就养了小九,小毛孩能想出什么好名字。他是华胥氏后裔,严寒酷暑天生奈何不得他,叫他送公主罢,这钟山我们怕是去不得。”
芷兮怔怔地望着翻滚的雪花,古庭的话她没听清。
在她心里迷恋了近万年的那个舞剑神君,清绝高旷,天下无双,而这位真正的扶苍神君和她心里想的那个,似乎完全不同。
他惜字如金,却不是她想的那种原因,他还会使各种阴坏,莫名其妙和玄乙斗气,无视礼仪直接去掀神女的裙摆。
她已经有点分不清,自己魂牵梦萦的,到底是那舞剑神君回雪长袖的清绝,还是已和自己做了同窗的扶苍神君。
*
扶苍迎着风雪疾驰,怀里的龙公主开始渐渐变得沉重而冰冷。
在他以为她又要现出龙身时,她忽然动了动,睁开眼,带着一种疏离的锐利,静静看着他。没一会儿,她高傲地仰起苍白的下巴,软绵绵地开口:“扶苍师兄,我在等你的赔罪。”
他眯起眼:“为何?”
“你对我做了许多无礼之事,华胥氏重礼清贵的名声被一介莽夫败光了。”
扶苍淡道:“烛阴氏骁勇善战的名声也被手无缚鸡之力者败光了。”
玄乙柔声道:“扶苍师兄,我现在只想叫你帮一个忙。”
“说。”
“可否将我放下,然后圆润的离开这里?”
扶苍低头瞥她一眼,这龙公主虚弱到面色苍白,声音低哑,还仰着头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来,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内心都要惶惶,不知她给的是锋利如刀的讥讽,还是温柔似水的笑谈。
他用手把她仰起的脑袋毫不客气按回去,仿佛没听见她鼻梁撞在自己胸口上的痛叫,缓缓说道:“再说一个字,就把你扔回下界。”
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拿他没有办法,这情况千真万确令他感到一种诡异而不可言说的愉悦,唯有痛快二字可以形容。
著名的烛阴龙神一脉,他们的小公主该是什么样,他并没有深想过。天帝牵线,他毫无波澜地去见了,三万多年来所来往者大多是身份高贵的神族,那个公主应当也是类似的温文尔雅,心地纯良,和气地聊几句便可以交差。
他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大大地错了。
顺遂的轨迹从花皇仙岛便开始歪曲,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藏在内心深处的恶意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有时候真想把她掐碎,不过她变成泥鳅时却又讨喜得紧。
扶苍突然想叹气,拇指下意识地在她头顶上摩挲了两下,现在那里没有细小的龙角,她气得磨牙,也没发出吱吱的老鼠叫,他竟然有些想念那团冷冰冰又软绵绵的小泥鳅。
风雪越来越剧烈,忽然之间,一座巍峨雄伟的高山出现在眼前,横贯天地,幽深寂静,钟山到了。
山门前的神仆守卫远远望见自家小公主满身血地被一个年轻神君抱过来,吓得登时乱成一团,待齐南急匆匆带了一大帮仆从女仙赶来时,山门前只站了一位白衣神君,衣服乱七八糟,身上东一块西一块染了许多血迹,他的领口敞开,大半的锁骨都露出来,看上去很不大像样子。
见到齐南,这位俊雅的神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