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着江令媛,丢给她一纸休书。
她被心爱之人厌恶、休弃,从侯夫人沦为下堂妇,心神俱失,大病一场,从此落下病根。
这一切,都是拜江令媛所赐。
本以为这一世,江令媛会把这个大招放到后面,没想到她这么早,就使出杀手锏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能不接招?
江令宛收起信纸,抬脚朝蕉园走去。
昔日江令媛受宠,蕉园里花团锦簇、绿柳如茵,几簇凤尾竹将院落点缀的秀丽雅致,美不胜收。
今天的蕉园却与往日大相径庭,姹紫嫣红无人打理,早已零落成泥;凤尾竹早已枯死,不见苍翠挺拔,只剩枯枝烂叶;那一株柳树枝叶十分萧条,如它的主人一样在苟延残喘,却还在奋起顽抗。
奋起顽抗?
江令宛却觉得江令媛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她妄图利用宁轩伤害她,那就看看最后受伤的究竟是谁!
推开门,江令宛走了进去。
江令媛泪盈于睫,悔不当初:“三妹妹,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这几个月来,我做梦都想着能跟你见面,亲口跟你道歉。”
“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听信乔姨娘的谎言,害得母亲与父亲和离;我更不该心生嫉妒,在女学陷害你,冤枉你。你能原谅我吗?”
江令宛目光冷漠,冰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江令媛,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花言巧语吗?”
“你会知错?”江令宛一声冷笑,语气不善,“你不过是被禁足禁怕了,才不得不低头道歉。一旦你获得自由,就会故态复萌,变本加厉。我今天放你一马,日后一定后患无穷。任你巧舌如簧,磨破嘴皮,我也绝不会信你一分一毫。”
江令媛悔恨交加,哽咽不已:“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太多的错事,你不愿意相信我,我不怪你。但是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用行动证明我的真心。”
江令宛不想再听,转身就朝外走,江令媛赶紧说:“我有法子让宁轩接受你。”
这一句话好像触动了机关,江令宛的脚步猛然定住,不再继续朝外走了。
江令媛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
她就知道,宁轩是江令宛的软肋。
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姐姐的却比谁都清楚,江令宛贪玩骄纵,根本不想去京华女学,她是为了能跟宁轩见面才去读书的。
刚进女学时,江令宛就立下豪言壮志,要好好读书,参加六大书院的联考,到时候一鸣惊人,让宁轩刮目相看,对她倾心。
她当时对江令宛鼓励赞扬,夸她志向远大,内心却嗤之以鼻:江令宛能参加联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然而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梅雪娘没死,还点醒了江令宛,江令宛几乎是以锐不可当、摧枯拉朽的速度成长,短短半个月,便脱胎换骨,好像换了一个人。
江令宛的这种成长真令人害怕!
幸好,她再怎么变,内里却依然是那个爱慕俊俏少年的无知少女,她努力读书,参加联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博宁轩一笑。
宁轩是江令宛所有的动力与目标。
她手里握着宁轩这个王牌,她笃定,江令宛一定会上钩。
果然,江令宛在停了一会之后,把头转了过来:“江令媛,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当然不信,但是却舍不得走,因为只要跟宁轩有关,哪怕是假的,你也要试一试!
否则,你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你每走,你留下来了,你嘴上说不信,其实已经动摇了。
江令媛心中如拨云见日,越发清明晴朗,脸上却十分郑重,竟然对着江令宛跪了下来。
“宛姐儿,你相信我一次,只要一次就好。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能跟宁轩见面。他不仅不会像从前那样拒你于千里之外,还会主动跟你说话,像你表达亲近之意。”
江令宛站着没动,眼中却迸射出明亮的火花,唇角也几不可见地抿了抿。
江令媛知道,她心动了,她心动的不得了,若非刻意压制,江令宛早已急切地向她询问该怎么做了。
很好,鱼儿马上就要上钩了,她要再接再厉。
江令媛稳住心神,用无比清晰笃定的声音说:“他甚至会对你一见倾心,爱慕你,想要娶你。”
“我如何你信你?”江令宛呼吸急促,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你与宁轩没有任何交集,现在还被禁足在家,我不信你能让宁轩对我……对我……”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止住话头噤声不语。
江令媛几乎要笑出来,江令宛啊江令宛,努力读书也好,想尽办法考头名也罢,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能离宁轩更近一步罢了。
你现在克制、伪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如何能骗得了我?
在你走进蕉园的时候,你就注定要跳进我设的陷阱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