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父王保持着一定的频率到母亲这里过夜,他们才能得到一切,大到他在书房里的体面,小到每天能打到足够的热水。
不过,母亲最后也是死于争宠。她在大冷的天,只穿着单薄的衣裳,露出一片肌肤在花园里“偶遇”父王,结果偶遇不成,染了风寒,病气又过了小妹,两人一同去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离他远去了,只除了平安和池师傅。
终于有一天,以前因为他的原故无意被父王冷落过的十三郎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说他偷了一块玉佩。司马十七郎被吊起来打,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时候池师傅拿着那块玉佩出来,原来玉佩被十三郎藏到了练武场旁的一株树上,有个无意看到的家丁偷偷告诉师傅。
但结果是师傅被打断了一条腿赶出了府。司马十七郎再也不去齐王府的书房和练武场了,因为他只要被十三郎看见十有□□会挨一顿打。
司马十七郎差不多每天都要去师傅那儿,在那简陋的院子里,他有自己专门的屋子,有时候他还会留宿。这两处间,他不知自己走过多少次,仅仅时隔一个多月,虽然还是这段路,他换了一身打扮,心情也截然不同。
师傅依旧如平时一样坐在院子里,头上还是那只桃木簪,身上还是那件雪白的旧麻衣,脸色平静无波,他一如平日,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身旁放着一捆细竹条,双手不停地编着筐,池家现在就靠这个生活。
猛然间,师傅伸出他的那条好腿,向走过来的司马十七郎扫过来,司马十七郎没有准备,一个踉跄几乎摔了。但毕竟习武这么多年,他又正是青年,反应灵敏,很快稳住了身子,喊了一声,“师傅!”
“在卢府的花园里就能摔倒,看来你下盘还没练好,给我在院子里扎上两个时辰的马步!”
司马十七郎有些羞愧,当初他一心要娶崔卢两姓女子,也曾在师傅面前表露过,师傅一直很反对,劝他不要结亲高门,而是由王妃安排娶个差不多的小娘子好好过日子就行。司马十七郎明白,师傅是担心自己惹出事来,而且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愿自己算计别人。
自己在卢府闹出的那一幕,师傅虽然没在现场,但应该比现场的人都清楚,不用说,师傅这是生气了。
“师傅,娘子是愿意嫁给我的,她绝食后我找了她,说服她嫁过来,就因为我那次出府,才又被打了二十板子,成亲前再也没法出来到师傅这里说一声。”司马十七郎赶紧示意平安将锦帛拿上来,“你看,这是我娘子给你和师兄准备的,今天我说要到师傅这里,她马上让侍女找出这些。若不是真心愿意,她怎么会拿出这么好的锦帛呢!”
“还有,她将嫁妆都拿出来让我随便用,有几十万钱呢,以后师傅就不要再编筐了,我有钱养师傅了。”
师傅的眼睛没离开手中的筐,他还在不停地编着,看也不看锦帛一眼,却终于对司马十七郎说:“你别辜负了卢娘子。”
看着师傅的脸色缓过来些,司马十七郎明白师傅的气消了,他赶紧答应:“我自然不会辜负娘子,我要像父王一样,对正妻敬重有加。”
齐王虽然姬妾众多,但对齐王妃却不错,否则没有丈夫的支持,齐王妃是不会得到一个贤妃的美名的。池师傅低声说了一句,“你父王也就这一点还值得你学一学。”又说:“把后背给我看看!”
司马十七郎听话地把衣服脱了下来,师傅从来就是这样,明明惦记自己受伤的事,但却不肯说出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师傅说:“平安说留下了些疤还没好,但我已经不觉得疼了。”
司马十七郎的后背留下了斑斑驳驳的印痕,池师傅心里颇不是滋味,要是她还活着,怎么也不能让孩子被打成这样吧。他没有能力将她的孩子护住,而且这孩子与他的娘一样,一心想向高处走,就是怎么告诉他爬得高跌得重也不行。只能由着他去了,到了危险的时候,自己拼了老命,能管多少是多少吧。大不了就陪着十七郎一起去那个世界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