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脊爬上一层寒气。情知若非适才出言为紫冥求了一句情,恐怕也已经跟其他人同样下场,横尸紫冥剑下。
只是想不通紫冥吐血成升,居然可以突然间发力尽歼众多高手。难道先前一直都是在假装负伤,迷惑众人掉以轻心?
紫冥冷然瞧着仲孙羽,没回答。
还在不停滴着血珠子的短剑往地里一插,整个人慢慢半跪蹲下,就靠短剑支撑着全身重量维持不瘫软倒下,深深呼吸数次才压下一颗狂蹦乱跳几欲跃出口腔的心——
多亏及时施展了血魅大法,让他得以瞬间提升数倍功力杀敌。然而一击后就将承受将近月余的散功之苦,眼下,即使仲孙羽随便伸出根手指,也能置他于死地……
“念在你还有点血性,我这次不杀你。还不快滚?”他吊住最后那丝未懈真气猛喝,声震四野。
仲孙羽为人自负,被紫冥一喝,顿觉挂不住脸,却又忌惮紫冥,正踌躇着是不是该交代几句场面话再走,忽然眼前骤暗,一条黑影疾知鬼魅从他身边掠过,直扑紫冥。“撤剑!”
短剑脱手而飞,贴着仲孙羽面颊射入他身后,将他惊出身冷汗。定睛看清那黑影原是个黑袍拖地的男人,满头黑发里夹杂花白,也瞧不出到底多少年纪。男人额头正中戴着粒血红宝石,衬上鲜红的嘴唇,夜色里里显诡异。
手中握着条纯黑长鞭,鞭梢紧紧勒住了紫冥手腕。
男人细长的眼眸在仲孙羽周身一转,锐利似刀锋,又落在紫冥身上,嘿嘿冷笑:“你刚才自刺经穴,是用失传已久的血魅大法来退敌吧。听说这法子用后就会急速散功,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还在虚张声势!可惜你骗得了这小子,却瞒不过我。”
一甩长鞭,围着紫冥连绕几圈,已将他捆得扎扎实实,转身朝仲孙羽咧嘴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现在是我的猎物了。你滚吧!”
紫冥叹口气,闭起了眼睛。本是靠着股求生意念硬撑,但落在这鬼气阴森的宋别离手里,料想无望生还,他反而坦定下来,连话也懒得说了。
死了也好,免得再受醉梦折磨。只是宋别离会不会像处置祠堂那几具尸体一样,也将他如法炮制变成走尸去对付余幽梦呢?
想像着那副诡异场景,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余幽梦见到他的尸体,将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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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过后,通常就是好几天的大太阳。小镇地上的泥泞差下多风干了,小商贩们开始忙碌着挑出货担招揽生意。屋顶有漏雨的人家也趁着晴天叫来工匠添砖加瓦,修缮粉刷。
突然一阵吵闹声从镇上有名的酒楼醉仙居传出,路人好奇地围过去看热闹,就见酒楼老板金老爷子骂骂咧咧地指使手下伙计架着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往外拖。
男人的衣服上到处都是酒渍,头巾也在拉扯中被伙计弄掉了,头发又长又乱纠结如藤草。
被伙计们横拖竖拽地丢在路中间,他慢慢伸出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还在叫着:“给、给我酒……”
“娘的!银子不够就别上醉仙居来,欠了老爷找几坛酒钱,还想喝啊你?再赖着不滚,老爷就扭你上衙门,让县太爷判你喝马尿去!”
金老爷子年过花甲,却跟老人家的慈祥沾不上半点边,看伙计对男人乱踢乱踹仍觉不解气,拄着龙头拐上前,朝男人肩背连砸几拐杖,打得男人像个虾米似地蜷缩起来,他才停了手,回头驱逐围观人群:“去!去!一个醉鬼,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见原来只是个酒徒没钱付帐,也就各自散了。
金老爷子叫伙计拖起男人还想再打他一顿出出气,路上蹄声得得,一辆骡车驶近。
“咦,阮掌柜您这是要去哪?赶着车,出远门呐?”
他认出驾车的中年男人是村里小客栈客来顺的掌柜,常来小镇采办,每次都会在醉仙居隔壁的香粉铺子替女儿买胭脂水粉。见面多了,也算熟人。
阮烟罗笑笑:“是,要回老家办点事情。”转眼瞥见那醉鬼男人,顿时愕然——“幽梦?”
就算那男人再蓬头垢面,他依然一眼认了出来,更何况幽梦的黑鹰就在上空盘旋呜叫,似乎正为主人求助。
“你们认识?”金老爷子看着阮烟罗从车驾跳落,自伙计手里抢过男人,倒没有阻拦。“既然是阮掌柜的朋友,那我也不跟他计较那两坛子太白醉了。”
“幽梦你怎么喝那么多酒?”阮烟罗皱起眉。
醉仙居里号称酒性最烈的太白醉,常人三杯必倒,难怪幽梦浑身酒气醺天,醉眼惺忪连人都认不出。
还有,怎么不见紫冥?那夜,负伤的紫冥明明是被幽梦带走的……
直觉告诉他,幽梦这样不要命地寻醉,多半跟紫冥脱不了关系,但依幽梦现在的情形,根本就没法问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酒钱,我来付。”
一锭银子不偏不倚抛进个伙计怀里,阮烟罗拖着不省人事的余幽梦上了骡车驾座,勒紧骡子口绳,掉转了方向。
车厢里,宁儿惊讶地道:“我们不是要离开村子吗?怎么又走回头路了?”
“先回去再说。”
阮烟罗暗自叹气,那晚跟宁儿吐露心迹又得宁儿芳心暗许,他喜出望外,决意带宁儿离开这是非地。好不容易等今天泥地干透可以轻松启程,居然就这么巧撞到了余幽梦。
要是余幽梦好端端的没喝醉,他还可以装做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