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坦然在他面前入睡的人,是不是也渐渐为他卸下了心防……
风吹枝叶婆娑影舞,花香静静地迂回流淌。
男人的下颔,微冒淡青须根,可桃红的嘴唇充满了蛊惑,叫紫冥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他一手撑树,屏息凝气,一寸寸低下头,看着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瓣越放越大……心脏的跳动一声响过一声,宛如擂鼓,血液兴奋地在血管里沙沙奔腾。
嘴里,几乎尝到了桃肉的鲜味……
“呼——”黑影霍然扑到,紫冥惊出身冷汗,整个人弹了起来。
黑鹰落在余幽梦身边草丛里,血红如琥珀的双睛紧盯紫冥,一副虎视眈眈的戒备样子。
天杀的扁毛畜生!偏偏这时候来坏他的好事,枉费他在祠堂时喂它吃了那么多的鸡鸭鱼肉!紫冥气到内伤,冲黑鹰狠狠挥了挥拳头,疾奔两步,再度跃入溪中——
不浇灭身上的火,今晚别想睡了!
树下,余幽梦身形没动,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紫冥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啊!
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这年纪小他许多的青年为他动心?
倘若他当年没有杀死那个丫鬟琴儿,他的儿女说不定也跟紫冥差不多年岁了吧?悬殊的年龄差距横亘面前,他除了一时冲动,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紫冥的行径。
几十年的纠缠都只换得一场空,一朝的迷恋又能带给他什么?
不可名状的凄凉和孤单如同眼前的无边黑暗包围着他。他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思考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带着隐隐伤怀,真正堕落梦乡。
~f~a~~
照在身上的太阳暖洋洋的,听到晨风里鸟雀啁啾,余幽梦悠悠醒转,轻轻伸了个懒腰。颇有点意外盲了眼,居然还能睡个好觉。看来,山中波澜不兴的岁月已经把他的警觉都磨掉了……
“哒嗒嗒……”一阵断续敲打。
“紫冥,你在干什么?”他循声走近,摸到几片木板。
紫冥放下手里的活,扶余幽梦坐定一旁:“咱们还得在这桃林逗留段时日采集草药医治眼睛。我打算搭间简陋小屋栖身,刚才去了赵祠堂,把能用得上的门板都拆了过来,再就地取材,加些树枝干草,过会就能完工。”
余幽梦本就担心紫冥要带他上市镇抓药医眼,他惯了离群独居,哪里受得了集市喧哗?听紫冥说要在桃林落脚,正中下怀,点点头,问了溪流方向走去漱口洗脸。
刚收拾完,一个热气腾腾的瓷碗塞进他手里。
“是什么?”食物的气味钻进鼻端,他略略皱起了眉头。
“只是碗清汤面,我把祠堂里剩下的菜料和做饭家伙也搬了来。”
紫冥拿筷子挑高面条,好让面凉得快点。“你吃了几十年的生果,再这样下去,肠胃早晚衰竭。现在开始得慢慢调养过来,油腻东西暂时碰不得,就先吃些汤面吧。”
他沉默一下,微笑道:“我听说,你最喜欢清汤面的……”而且还是“烟罗煮的”清汤面。不过打死他,也不想刻意提醒余幽梦。但瞧余幽梦面上倏忽划过的恍惚,显然又陷入往日追忆中。
紫冥有点懊悔地收了声,筷子往余幽梦手里一塞,转身将剩余的面条分成几团,放在阳光下晒干,以便可以存放长久些。
余幽梦呆呆地捧着那碗面条,终于往草地上一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这滋味,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吃……
小木屋大功告成,日头已斜过正午。
紫冥清扫了木屑尘土,把最后剩下的那片门板搬进屋当床板,找来个大树根权充茶几,颇有几分古朴之风。又采了几株无名野花点缀窗户,左看右看,十分得意,洗净双手,拉余幽梦进了屋。
“我要去小镇抓点药材,你自己小心。”
听昨天宋别离临行时口气,似乎大队人马正向这小乡村逼近。他还真不放心留余幽梦一人在此,但要说服余幽梦跟他一起上街更不可能。
拿了自己的短剑递给余幽梦,再三叮嘱:“你就在屋里待着,别乱跑啊!”
“你!”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被当个小孩子千叮咛万嘱咐,余幽梦哭笑不得:“你当我这御天道尊主是徒有虚名么?就算我目不能视,那些江湖鼠辈也休想在我手底讨得好去!你莫再像只老母鸡罗哩罗嗦!”
“哈哈,我若是老母鸡,那你呢?”紫冥抓着他话脚顺竿上。
要换做旁人这么嬉皮笑脸,余幽梦早就想都不想一掌毙了,对这惫懒家伙却无计可施,沉下脸道:“又来油腔滑调地耍嘴皮子,信不信我……”
“割了我的舌头?”紫冥早把这毫无杀伤力的威胁当做耳边风,笑嘻嘻地道:“我没了舌头,也就没人陪你说话聊天解闷了,你真舍得割?”
得寸进尺的家伙!余幽梦终于决定打住话头,再争辩下去,还不知道紫冥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蓦然飞起一脚,朝紫冥当胸踹到:“你不是要到镇上去吗?还不快滚!”
“哇!好凶!”
顺着余幽梦撩起的劲风,紫冥全力向后倒纵,飘出了小木屋,脸上笑容更深——余幽梦还是有足够能力自保御敌!
小镇上,人群熙攘,原来正赶上一月一度的集市,形形色色的小贩扯开了嗓门,叫卖吆喝声不断。
紫冥生x爱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一路去药铺途中,顺手买了不少零食:玫瑰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