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后等着自己的是扫帚丝,是洪水猛兽,她也没有别的退路。
傅延遇已经开了房间的门,被紧闭着的喧嚣立刻冲了出来,毫不拘谨地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覃桦听得耳朵发刺。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傅延遇,傅延遇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他看着覃桦,像是在打量一个刚从商铺的柜台上取下来的洋娃娃,要摸一摸假发,试一试假臂。
覃桦被看得很不舒服,她说:“很吵。”
傅延遇皱了皱眉头,几乎像是低吼出来得一样:“说得大点声,我听不见!”
覃桦没有说话了,她低头打了两个字,把屏幕送到了傅延遇的眼下:“很吵。”
“很吵?”傅延遇读了一遍,带着悲凉的讽刺,“我一点也听不到。”
覃桦又低下头,打了三个字:“进屋谈。”
傅延遇看了手机屏幕半晌,忽然伸手烦躁地打掉了覃桦的手机,很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傅延遇的手过来的时候,覃桦好像听到什么东西从中间斯拉地裂开了,再难合上了。
“我拿我的听觉,换了这三十年。”
“一旦跨了年,傅长情就不在了。”
覃桦很想问问傅延遇,你为什么要出现。
傅延遇盯着地上的手机几秒,最后还是弯腰捡起,递给了覃桦:“不好意思,先进来吧。”他的语气里仍有按捺不住的不耐烦,不满以及,嘲讽。
覃桦跟着他进了房间,从前的经历带给她的影响在此时便体现了出来,她把舌锁反扣,这才肯合上了门,好像只有这么做了,自己才算有了条退路。
傅延遇把电视机关了,遥控板随手扔在茶几上,结果没稳住,滑到了地板上,摔出了声响,傅延遇不管不顾,低头从沙发上捡起手机把音乐关了,然后也是随手一扔。
覃桦抽了抽嘴唇,最末,还是紧紧抿了起来。
她终于已经明白了,傅延遇不是傅长情。
傅延遇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覃桦,本来很不耐的表情在看到覃桦的时候,转化成了错愕,他尴尬地站了起来,说:“我……你……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能……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覃桦惊讶于傅延遇的态度,她眨了眨眼睛,有温热的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覃桦用手背一摸,才发现自己是哭了的。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很久,几乎是要把眼眶擦红了,泪珠都没有断。覃桦想要道歉,可是话说出口都是抽噎。
傅延遇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拿了盒装的抽纸给覃桦,覃桦抽了两张盖在眼皮上,不想看到这张脸。
“你别哭了,你们把我的听觉拿走了,我把你的男朋友挤走了,也算……”傅延遇想了很久,终于艰难地不大情愿地挤出了几个字,“公平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公平?
一个失去了男朋友,另一个失去了听觉。
两人相互看着,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怨念。
“我……”覃桦把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才想说话,又想起傅延遇此时是听不见了的,于是便掏出手机打上了几个字,给他看,“我替三哥对你说声对不起。”
傅延遇愣了愣,他把手机推了过去,说:“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个,和你没有关系。”他指了指放在茶几上已经被揉成团的信纸,说,“这是他写给我的信,算是……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写了一遍吧,我虽然都不记得了,可我看了也知道和你都没有关系。”
“不,和我有关系。”覃桦固执地看着他,“三哥是我的男朋友,他做错了事,我应该替他道歉。”
小姑娘打字的手都是在抖的,屏幕再送到眼皮底下的时候,傅延遇看到上面有一小滩的水渍。
傅延遇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这么会哭啊?他为了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平白拿走了我的听觉,我也没有哭啊。”顶多,只是不太爽,不太舒服。
傅长情在信里说得很清楚,傅延遇也知道傅长情就是自己,可是这不一样。就像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人,主人格沉睡的时候,第二人格借着他的身体出去谈恋爱,甚至这场恋爱的代价是一副听觉。现在,第二人格消失沉睡了,主人格醒来,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朋友,有一个无声的世界。
傅延遇甚至不知道,傅长情为什么会喜欢上覃桦。他自己看着覃桦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关于爱情的情绪。
“三哥不在了,我哭一哭,也算是给他送行了。”覃桦苦笑着,“他这样走,都没人给他送行的。”
其实,傅延遇在百日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覃桦没有太往心里去,谁知,就是这样小小的一次不细究,身旁就没了人。
傅延遇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为难地看着覃桦,似乎是在害怕眼前的女孩子忽然就失控了,扑到他的身上涕泗横流,痛哭一场。倘若真的这样,傅延遇是招架不住的,也不想招架。
覃桦睁着泪水还在打转的眼睛,对傅延遇说:“我能,向你买一下他的微信号吗?”
傅延遇愣了愣,随手刷开了微信账号,说:“干嘛呀?”
“想留个他的东西做个纪念,但现在发现,好像没有他的东西,这些也都是你的。”覃桦打量了一下房间,行李箱包括里面的衣服,手机,围巾,都是傅长情的,也是傅延遇的。
傅延遇看了眼自己的联系人,傅长情是个不怎么喜欢电子产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