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这儿闹了我一阵子……都是些打趣儿我跟虎子的呢,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回头我说她们去……”她掩着口,害羞又有几分得意似地笑,又招呼在旁边的小黑,“小黑过来,过来……真乖!”一人一犬,十分开怀。
两名官差不约而同皱眉,原本戒备的神情也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好吧,既然成捕头人不在,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两人又看一眼小庄,各自后退一步,转身出门去了。
小庄眼睁睁地看着两道身影消失门口,那握着藤椅把儿的手心满是渍渍地汗。
小黑凑过来,便舔她那手指,小庄竟毫无知觉。
——这两个人,自然不是守备底下的兵这么简单。
常年在宫内生活,后又到解家,京城内混迹的人是什么样儿,气息,小庄能即刻分辨出来。
小庄知道此地已经不能久留,虽然暂时瞒天过海,但若这两人回过味来……亦或者再仔细询问查探,就会知道不对。
小庄想要起身,奈何身上竟一点儿力气都无,正在此刻,门又开了。
小庄悚然而惊,回头看去,却见三只狗齐齐地跑向门口,居然齐刷刷地摇尾,却并没有狂叫。
小庄定睛一看,又是意外又是放松,原来来人并不是那两个官差,而是……金木寺的主持本真大师。
“大师……”小庄叫了声,声音却很虚弱,想要起身也不能够了。
本真怔了怔,忽然环顾周遭:“有人来过?”
小庄苦笑:“是……刚走……大师怎么来了,可有事么?”
本真道:“你不必动。”迈步往前,三只狗儿就围着他,奔跑跳跃,仿佛见了亲人,本真挥挥手,那三只狗儿通人性一般,便跑出门去了。
院中重新恢复寂静,小庄便也不再客套,仍是坐着,暗中稳定呼吸。
本真走到树下,并不靠前,距离小庄三步之遥,站着,问道:“施主的伤好些了么?”
小庄道:“好多了,多谢大师。”
本真看她一眼,便转开目光,看向远处,小庄看出几分蹊跷,便问道:“大师是特意来……找我的么?”
本真闻言,才念了声:“阿弥陀佛,的确。”
小庄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本真这才转头看她:“施主是个聪慧之人,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我希望施主能够尽快离开此地。”
小庄一怔,却也并不觉得十分意外,当下微微一笑:“您说的对,我也正在想此事。”
本真见她波澜不惊,他停了停,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要这么说?”
小庄道:“我想,大师是为了成爷好吧。”
本真微微一震,仔细看了小庄一会儿:“你也知道留在此处对他不好?”
“我早就知道,不过……是我有些自私了……”
小庄淡笑,因为贪恋此处的宁静,或许……也是贪恋成祥给的那些,所以才软了心肠,其实……就在温风至拿画儿来的时候,她就该当机立断跟他离开的,此后不管去何处,横竖,不能留在此……之前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因成祥好,故而她更不能给他惹祸。
但事到如今,却不知……究竟该如何了……
然而本真都发话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真的是她该决断离开的时候。
本真静默,望着小庄年青的脸庞:“我也知道虎子对你跟对别人不同,可是……我要你知道,贫僧这并不是不成人之美,只是女施主你身份非凡,虎子却又……”
“我懂,”小庄点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本真,“我真的明白,大师不必自责……”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小庄跟本真的心意是一样的,他们都怕,怕带累成祥。
本真望着她澄明的双眸,如许年轻的脸,本该无忧的花样年纪,可她的身上,却总带着一种疏淡冷静……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气息……如冰,如水……
跟成祥那种烈如火的性情截然相反。
本真叹了声:“无人不冤,有情皆孽,阿弥陀佛。”
小庄笑笑,猛然想到一事,刹那间色变,忙道:“大师,您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不出三日我必然离开此地,……我现下有一件急事,就不留大师了。”
本真见她忽然忙着送客,不由诧异,刚要应声,却忽然轻轻地皱了皱眉,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口处。
人影一晃,有人进门。
小庄一看,心头发凉,原来是那两个刚才离开的官兵,去而复返!
小庄之所以急着要让本真走,就是怕横生枝节……或许会连累本真,没想到,仍旧是晚了一步。
望着进门那两人的眼神,小庄心中明镜一般,知道他们两个已经有所知晓……且来者不善!
因小庄送客,本真本是要告辞的,此刻见这两位进来,却忽地不言,亦不动。
小庄心中焦急,面上却仍淡然,甚至还带着一丝和暖笑意,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大师慢走,我的腿脚不好,就不送您了。”
本真扫她一眼,忽然道:“贫僧想要喝一口水。”
小庄心头一沉,对上本真双眼,敛了笑容:“家里并没有烧水……大师不如……且去隔壁李大叔家。”
本真摇摇头:“井水便可。”他居然转身,往后院那口井出走去。
小庄心急,却偏不能硬赶本真离开,这一会儿的功夫,门口两个官兵已经上前几步,有意无意地分开,一左一右,站在小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