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是觉得我心狠吗?”曾鸣夏说着。
沈秀道:“魏羽刺杀王妃,这是大罪,会让魏家满门抄斩。”
要是此事不牵连魏家,只是魏羽一个人被判刑,还可以说魏羽是求仁得仁。
不惜性命也要报仇,那最好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是自己的事。
但是魏家其他人何其无辜,魏羽被仇心切,只怕是想不起来。若是有人提醒一句,而不是一直在怂恿她,魏羽未必会这么做。
说到底,这是曾鸣夏利用了魏羽的报仇之心,当了这把杀人的刀。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觉得单纯的魏羽并不合适王府的生活。
但她没想到,死的不止是魏羽,整个魏家都完了。
“我并不认识魏家人,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曾鸣夏神情淡然,眉宇之间既没有愧疚也没有任何悔意,“我只知道魏夫人会走的安祥。”
她确实教唆了魏羽,但是能成功,也是因为魏羽强烈的复仇心。
她能理解那种感情,日日压在自己心头的怨恨。恨不得把仇人刀刀刺杀的冲动,会把人逼疯。
魏家人会如何怨念她不知道,但魏羽肯定会感激她。
哪怕是死,也要手刃仇人,魏羽虽死却不悔。
“你的行事出乎我的意料。”沈秀说着,“我知你心中所想,等府中事务料理完毕,我会托俞先生送你去京城,他会全力助你。”
她太小看曾鸣夏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就是心中再多怨恨,又能怎么样。
结果曾鸣夏就做成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对无辜的魏家人,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人命与她如草芥。
对现在的曾鸣夏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母亲之仇。也是想她的太少了,一个打定主意要搞死亲爹的人,确实需要坚定不稳的心性。
“侧妃相助之情,我感激不尽。”曾鸣夏低头说着。
沈秀却是叹口气,道:“程王妃之事,己经两不相欠了。再者,我就本就恨年家,你做的事情,正合我的心意。”
年大人那一本奏本,让沈家满门覆灭。
曾鸣夏要搞死曾五爷,年家肯定也会跟着倒霉。她会如此善待曾鸣夏,本就有这个缘故。
只是曾鸣夏的水准,实在超过她的想像。只凭这份心肠,她己经成功一半了。
太狠的人,也会让人不自觉得退步。不再扯上关系,对双方也许都好。
她能接受的下限是俞永昭,奸滑却可用。
而曾鸣夏没有任何愧疚害死魏家一门,己经超过她的下限。
“我依然感激侧妃的提携之恩。”曾鸣夏说着,跪下给沈家磕了三个头,“谢侧妃。”
沈秀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有几分自言自语道:“我却有些迷惑,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侧妃没有错,这只是个人选择而己。”曾鸣夏说着,“您能放下,成亲生子好好生活,这未偿不是对故去亲人的安慰。”
沈秀的仇人太大,选择放下更多的是不得己。
但她不同,她的仇人肉眼可见。只要能有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
所谓放下,也是看人。有人能放下,有人放不下,本就是自己的选择。
就像魏羽,自己生死无所谓,但程王妃一定要死。
“你既不悔,旁人自不需理会。”沈秀说着,“回去收拾东西吧。”
“是。”曾鸣夏说着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时,脚步却顿了一下,犹豫一下道:“侧妃,不好奇吗?”
嘉乐堂的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何处下的手,如何布的局。
这一步步把程王妃送上黄泉路,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
“没什么好奇的。”沈秀说着,“我早就知道,人不能活的太明白了。”
曾鸣夏微微一怔,随即道:“侧妃教诲,我记下了。”
人不能活的太明白,这句称的上是长生密决了。
魏羽刺杀程王妃是人赃并获,初审之时,魏羽就直接认罪。后期审理都用不着了,直接判刑,魏羽判凌迟,魏父魏母处斩,其他人流放。
虽然是非自然死亡,程王妃的丧事还是办的。
燕王的五七未过,程王妃的丧事又来了,一件丧事是办,两件也是办。
韩骁不在,燕王病故,诺大王府连个正经主子都没有。
郭长史异常忙碌,程王妃这样死了,可谓是皇族之耻,上奏的文书要怎么写,也够头痛的。
“侧妃,喝药了。”音儿端药上来,虽然身上穿着孝服,神情却是轻松的,“萧大夫说了,药一定要按时喝。”
程王妃死了,平湖秋月上下皆大松一口气。
燕王死时,就觉得轻松不少,现在更是身上大山没有了。
“有世子爷的消息吗?”沈秀问着,接过药碗。
程王妃死了,虽然松口气,但想到魏家,她的心情实在难好起来。
“说是这几天就能到。”音儿说着,“等世子爷回来,一切都好。发生了这么多事,世子爷不在也是……”好事。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沈秀也猜到了。
不管燕王死,还是程王妃被刺,韩骁都在千里之外杀海盗,不管怎么牵扯,都牵扯不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