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达勒很小的时候受过这家福利院的一点照顾,这次没要工钱,主动过来帮忙。
他接过切斯特搬出来的那摞杂物,把纸质存档文件和其他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进不同的玻璃柜里。理到其中一份文件的时候,他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切斯特探头过来。
“这张合照……”约书亚指了指文件中夹着的一张旧照片,“你看这个人,长得像不像上回帮我出庭的那个律师?年纪小一点的那个。”
切斯特回忆了一下名字,“叫什么?”
“阮野。”
“我看看。”切斯特拿过照片来,先看了眼反面。
就见上面印了一行字——与年轻善良的y先生在茶花园享用下午茶,他来签一笔赠款,一如既往不愿意留影,哈尔偷偷帮我拍了一张,希望y先生别介意。
照片里,浅色的茶花开得正好,阳光跳跃在枝叶上。一个年轻人正低头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光影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颚,每一道转折都像是j-i,ng心雕琢的。他目光微垂,嘴角带着笑,即便是静止的,也有年轻人特有的风发意气。
和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位灰发老人,j-i,ng神抖擞,慈眉善目,正趁着年轻人不注意,偷偷对着镜头竖了个大拇指。
切斯特翻看了一会儿,道:“你是脸盲吗?这个角度可能看着有一点像,但显然不是一个人。”
他可能很难给一个脸盲形容两个人长相上的区别,最后只能挑了一个最明显的区别道,“你看,这个人眼角这边有一颗痣。唔……可能有点小,看不太清,你仔细看看。我记得那个阮律师没有痣吧?有吗?”
约书亚:“……忘了。”
作为一个脸盲还理直气壮的人,约书亚·达勒道:“哪里不像!一模一样!”
切斯特:“……”你恐怕有点瞎。
但这话他不敢说,他好不容易才跟这位倔小子的关系有所缓和,要因为这种小事争一场太不值了。
约书亚·达勒咬着舌尖想了想,对切斯特说:“你的智能机呢?”
切斯特默默掏出一只黑色的金属板,“说了很多次了,这个不是智能机,够不上那么高级,就是个很便宜的通讯机……”
“借我用一下。”约书亚说。
他接过通讯机,笨拙地摆弄了一下,把那张合照拍下来,发给了一个人。
切斯特看着那串陌生的通讯号,问:“发给谁啊?”
“上次的律师。”约书亚头也不抬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内容,“顾律师,我还欠着他的钱,所以要了他的通讯号。他好像是阮的老师。我给他看看,他肯定能认出来。”
切斯特:“……你可真认真。”
如果上学的话,应该是个咬着手指也要强行啃会课本的人。
约书亚正襟危坐捧着通讯机等回复的模样,非常符合切斯特的脑补。没过多久,通讯机震了一下。
“回了回了!”约书亚有点亢奋,他很少用通讯机这种东西,有点儿新奇,“顾律师回我了。”
切斯特翻了个白眼,敷衍地应答:“嗯嗯嗯。”
顾晏的回应很简单:
- 什么文件里夹的照片?
约书亚不知道文件内容能不能随便给人看,便拍了文件抬头,拍了一下最后一页的结尾,传给了顾晏。
拍的时候,他嘴里咕咕哝哝跟着念了一遍:“……资产赠予书……y先生……4月15日……”
结果照片刚传过去,他就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眼文件最后的落款日期,盯着年份算了一下,“诶不对,这是……这是20年前的照片吧?”
虽然就现在的寿命来说,20年并不算什么,但长相气质上多少会有些变化。
“那个阮律师,好像还是实习生。”约书亚有点茫然,“一般实习生多大?”
切斯特道:“不知道,大学毕业还是研究生毕业年龄还是有区别的,就……算他28?那他20年前……”
约书亚:“……8岁。”
切斯特:“……”
“嗯……这个照片上的人看着也特别年轻,像是20不到。”
但那也成年了,跟8岁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没几秒,约书亚手里的通讯机又震了一下。顾晏的信息又回复过来了,一共两条,都很简洁:
- 不是他。
- 谢谢。
约书亚一脸茫然地拎着通讯机问切斯特:“他说谢谢,谢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切斯特:“嗯……教养吧。”
约书亚:“???”
红石星上,约好的智能驾驶车无声无息地在路边停下,顾晏发完信息,垂着目光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寒夜的晚风撩起他的大衣衣摆,又轻轻放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起屏幕。
一个新的通讯请求切了进来,高级事务官的声音嚷嚷着响起,“你怎么不在房间?”
顾晏:“大半夜找我什么事?”
“睡不着找你再对一遍资料,我觉得你这次审查应该稳了,只要明天不出意外。”事务官道,“所以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不在房间?”
顾晏:“买咖啡。”
事务官:“???哄鬼呢大半夜喝什么咖啡?”
顾晏没答,态度非常强硬也非常冷漠,一股爱信不信的意思。
事务官:“好好好,那你走到哪里了?还有多久回来?”
顾晏拉开车门,智能驾驶系统自动提问:“请指示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