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打点铺子开张事宜便能得五十两银,这是打著灯笼都遇不上的好事啊。撇除掉额外捞的油水不论,便是相府管事的年俸也才二十五两,这足足抵上人家两年收入了。
苏珩想了会儿,叹息道:“多谢姑娘好意,但这等美差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对上如玉疑惑的眼,解释道:“姑娘出身名门,明明可以聘请擅长此道的行家、老手,却以高价找一位萍水相逢的陌路人相帮,还是个底层的乞儿,若说没有个中缘由我是不信的。退一步说,我毫无铺子营生经验,不知到时开了是好是坏,也万不能收你如此丰厚的酬金。”
如玉听了难受,脱口便道:“那些世俗所谓的上层人家中多的是道貌岸然、披著人皮的畜生;你应对得体,行止有度,明明没有那些孩子作为负累能过得更很好的,但你却愿意养著一群与自己无关的孩子,比那些富家子弟都高贵多了。又何必这样说自己。”
此话一落,便听得头顶有人哼了一声。
“哎哟,这不是小食街上的乞丐么?”
如玉面色一黑,抬头就见到那张她如何也忘不掉的刻薄脸。
“颜姑娘,你怎么与这乞儿在此私会?”陆无双以帕子掩住嘴,惊呼道:“这可不得了哪,你可千万别教他的相貌迷失了心,此人花言巧语最爱拐骗纯情的小姑娘,实际他是个窃盗惯犯了,领著一群孩子作威作福,到处坑抢拐骗,你有所不知,上次他还唆使孩子偷了我的钱袋与首饰呢。你千千万万要睁大眼儿,可别错负了真心哪!赶紧离了这乞儿才好!”
“陆家小娘子,您来错地儿了吧,这儿是酒楼,可不是您的梨园戏棚子。”如画大怒。什么叫私会了,没见她也在么?陆家小娘子这样高声一嚷嚷,酒楼里人多嘴杂,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她家小娘子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姑娘身上衣料上佳,想必吃穿用度都是相当好的,首饰想必也即为昂贵吧。”
“这是自然,那钱袋里少说有数百两,加上那首饰......一把成色上好的翡翠步摇,都近千两了,你这小贼,莫与颜姑娘在此幽会了,快将那些还回来!”
苏珩极为无奈:“我若真偷得了那些,还需要餐风路宿继续在食街上乞食?”
他们动静不小,周围的几桌纷纷侧目,苏珩话音一落,两旁传来几声窃笑。
“至于幽会什么的,也是天大的误会,姑娘有所不知,我是颜姑娘新聘的铺子管事,我们不过来此商议店铺之事......”苏珩很是温和道:“再说了,幽会有必要坐此十人大桌么,谈情说爱总得选个四方小桌才好啊。”他说话不疾不徐,虽然身上穿著破烂,却予人一种气度不凡之感,如此一比倒显得陆无双跋扈了。苏珩只身在外打滚多年,明白对骂回去是最下乘的,無形之中诱导众人去评断才是高明之策。
陆无双被驳了面子,当即哼道:“这便是你们的聪明之处了,故意选个大桌好放松旁人戒心,明目张胆地在这儿私会。”她的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恰是周围几桌人能听得一清二楚的程度。
此事是真是假不重要,她要的只是颜如玉与一乞儿私会的流言传出去便成。当然最好颜如玉真迷上了这乞丐,少来与她争抢宇文郎君。
如画就没苏珩的修为了,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除了少数心思龌龊、见了谁都当别人在行苟且之事的人,谁会将别人这样想,我家小娘子光明磊落,才不需要拐个弯放松旁人戒心呢。”
“今儿酒楼好生热闹呢。”
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插入。
苏珩转过头一看,见到一名广袖长衫的俊雅男子面带微笑地站在他们桌旁。
第4章
宇文玨!
如玉毫无预料会遇上“前夫”,冷不防吓了好大一大跳,帕子掉到了地上。
晚画赶紧弯身拾起,却被人抢先一步。
“在下唐突,惊扰到颜姑娘了。”宇文玨将帕子摺好递给如玉,温声道:“说来也巧,今日心血来潮同叶九过来喝茶,不想遇见两位姑娘,便想著过来问候一声。镜湖那日颜姑娘可有受寒?”
如玉接过帕子,垂下眼道:“无事,有劳挂心。”
她不知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这般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了。相府里的他,总是神色冷厉,待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
宇文玨有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眼里似有千山万水,又似独有一人风景,当他专心致志地看著一个人的时候,几乎能消融天地间的冰雪,任谁都无法抵挡那抹诚挚与温柔。
前世镜湖初遇,便是这样的温柔眉眼与笑容蛊惑了她,她特意探听了他的动向,追到雍亲王生辰宴与几场春日赛诗会去,制造了许多不期而遇,两人才一来二往地逐渐熟稔......
只是这一世,她竭尽所能避开了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场合,居然还能凑巧地在酒楼遇上?他不应当在户部当值么!
早知如此,打死她都不会上街的!
陆无双轻笑:“是啊,宇文郎君,我也是忽然心血来潮,想著过来喝茶,居然就遇上了你,莫不是心有灵犀?”说完看了苏珩一眼,又道:“并且还撞上了同这位公子一同来喝茶的颜姑娘,真是巧过头了罢,不如大家一块儿坐吧,也好聊聊。”
宇文玨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即便心里再膈应,如玉毕竟同他七年夫妻,深知他的习性与小动作,这人看似随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