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也才十七人!
颜赫心下一凛,这才正色看向下首之人。他见宇文玨眼神炯亮清明,态度不卑不亢却能让人感受到他非达成目的不可的意志力,明明比自己低了好几个官阶,但那掌握一切的雍容气度却让人不由得信服。这种无形的霸气颜赫十分熟悉,那是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文渊阁里不乏这样的气势。
此子不凡。上一位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年轻人是陆震远,现在二十年过去,他在阁老中排行第三。
颜赫看了眼坐在远处的国师,连这位都愿意相帮的人......他心下做了一个决定。“好,本官应下了。”
“多谢颜阁老。”
“此外,如玉之事--”
宇文玨胸口噗通一跳,屏息以待。
“便先按你说的办,赶紧将眼下的麻烦解决了。女儿家的清誉,一天都耽搁不起哪。”颜赫摸了把胡子,“其馀的,之后再谈。”
宇文玨也一同望向国师那处,目中凶光一闪而逝,“五日后,中秋祭祀上必定彻底解决此事。”
这时,三管事叩门道:“老爷,小娘子来了。”
宇文玨抬头,目光与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对个正著。
他不敢过于放肆失礼,但眼睛似有自己的意识,贪婪地扫过她一遍又一遍,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穿透。那日他几乎无法放她回来,直到叶九以手刀狠狠劈开他的手,他才在颜府管事上马车接人之前松开了如玉。
如玉乍见宇文玨,怔愣了下随后调开目光,不意发现一旁的国师,惊喜道:“国师?”
国师颔首微笑。
颜凛轻咳了一声,“小兔崽子,你爷爷在这,先看谁呢你?”
“爷爷。”如玉朝他俏皮一笑,“爷爷,玉儿正要找您呢,三日后国学堂办的诗画会您也有帖子的对吧,带上玉儿吧,玉儿也想参加,想去给您长长脸。”虽然时间是紧了些,不过不打紧,明日她便能请来几名书画大家,应是赶得上的。
颜凛差点没呛到,“你想给爷爷长脸?你提笔的时候都还没有爬树多呢!”
如玉垮下脸。“爷爷......”
颜凛最受不得她这模样,心一软道:“好好好,但是三日后的这场不行,年底还有另外一场,爷爷再带你去。”
那可就赶不及了。如玉正思索著该如何说服颜凛,就听宇文玨忽然插了句话--
“三日后的也可。”
他都忘了有秋季诗画会的事了,那倒也是公众的盛事,陆无双似乎也会出席,不失为发作的好场合。
颜凛若有所思地瞧著宇文玨,然而宇文玨目光灼灼地专注看著如玉,其他一切都被拉远了,耳朵也彷佛浸了水,与外界隔离了。
如玉,如玉......
七七四十九年。
整整七七四十九年。
再见已隔世经年,她还依稀是当年纯真美好的模样。
前世便是今日,正雍二十年八月十日,他与她第一次相偕上街游玩。
“宇文侍郎!你瞧那个!”如玉比著对街转角的花灯摊子明灿灿地笑。
她兴冲冲地拉著他的衣角想过去看花灯,不料前方传来号角紧急示警之声,一队皇室铁骑匆匆自对街疾行而来。
如玉与宇文珏险险避开,她正惊魂未定地喘著气,眼角馀光却瞥见一名卖地薯的婶儿焦急地呼唤著孩子。
“阿福--不要--”
大街口正中央,一个上前捡球的孩子正惊吓地看著朝自已飞掠而来的铁骑。
“危险!”
如玉动作快过思考,等到她回过意识,人已经抱著孩子滚到对面街口了。
她们惊险避过马蹄,却冲劲过大,如玉整个人撞上对街街角,左臂与左腿骨剧痛,襦群很快地湿红一片。孩子毫发无伤地被她护在怀里,被一串惊变吓得嚎啕大哭。
那婶儿急忙过来抱住孩子。“阿福!”
如yù_tuǐ疼得脸色青白一片,她强撑著笑道:“婶儿,万幸孩子无事,我--”不打紧的您别担心,但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那婶儿慌张打断。
“不关我们阿福的事!”婶儿嚷叫道:“是你自己要救他的,我们没有没有诊金,也没有药钱!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不--”
“休想以此为由讨要银子!你那伤与我们无关!”婶儿抱著孩子,大嚷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箭步如飞,很快便没了影子。
“......”
如玉觉得腿疼,胸口更疼。她仰头道:“宇文玨,我很难受。”
宇文玨也跟著难受,世态炎凉,他早习以为常,可如玉不同,她在一众叔伯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单纯不谙世事,坚信善有善报,她性子里的纯良还没有被无情的世道打磨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回颜府。而后转头吩咐叶九,每天去采买三、四颗带著泥土的新鲜地薯,趁夜深人静放到颜府正门外头。
如此过了半个月,如玉的伤好多了,又给宇文玨递了帖子,让他过来找她玩。
“宇文侍郎!”如玉左臂仍旧缠著伤布,脚也被老大夫用木板夹住,拄著支拐子走路,但仍不掩高兴地拉著宇文玨叽叽喳喳:“宇文侍郎,你知道么,我这几日收到了好多地薯呢。肯定是那个小孩儿给我偷偷送来的,每个都小小只,还脏,每天数量都不多,但是可好吃啦,比槐树蜜还要甜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里头是蒸好了去皮的地薯,“你快尝尝。”
宇文玨吃了一口,极为普通的口感,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