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中有méng_hàn_yào,这件事肯定不假,因为她就是在喝完那碗茶之后头开始发沉的。她还听见轿子外面方德恩和闫老六似乎和那卖茶的吵了起来,紧接着是好几个人拔刀的声音,像是要打起来了。她本想出去看看,谁知还没站起身就昏了过去。
现在想来,那卖茶的就是劫匪。可是哪有单枪匹马、光杆一条来劫道的?要不就是他打前阵,后面还有同伙。
云小鱼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心中很是疑惑:“可是这宗家二少爷也真是奇怪,他为什么只救了我?方德恩他们呢,难道都惨遭了劫匪的毒手?”想到这里,云小鱼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秋菊端着茶走了进来。她把茶放在桌上,对云小鱼道:“二爷忙完了,说换身衣服马上就来。”说着就要往出走。
云小鱼忙叫住他:“这是谁的房间,有事为什么不能去外面说?”
秋菊一怔,随即吃吃笑道:“外面下雨了,难道要淋着雨说话?”
云小鱼这才听到小雨打在屋顶的声音,原来是刚才想事想得太专注,没有注意。她只好坐了下来:“那你还没说,这是谁的房间。”
秋菊走到门口拉开门,回头道:“这是我家三爷留女客的时候,专门为女客准备的客房。”说完也不等云小鱼回话,轻笑着掩门而去。
本来不提还好,秋菊这一提宗子义,云小鱼的火“噌”一下就蹿了起来,但随即又变成了一股不安和恐惧。她又在脑海里使劲搜索这位宗府二少爷的样貌,却死活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叫宗子孝。
云小鱼暗想:“这宗家三兄弟的名字,’忠、孝、义’三个字倒是都起全了,但那宗子义哪里有半点仁义,活脱脱就是个色鬼。不知道这宗家老二是不是也一样,他说是救了我,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这样想着,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沈瀚亭,想起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你本不该太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一想到他说的这句话,云小鱼就觉得既窝火又难过,只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就在云小鱼心绪涌动的时候,门又开了,她扭头望去,见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他一身素袍,人长得甚是干净,云小鱼登时想起来他是谁了:正是那日在林中,代他弟弟跟自己道歉的宗子孝。
他走进来,转身轻掩上门,然后问云小鱼:“休息得可还好?”
云小鱼冷声问:“你为什么进来不敲门?”
宗子孝一撩长袍在桌边坐下,拿起秋菊本来倒给云小鱼的茶喝了一口,觉得凉了,又放了下来,说道:“从外面打老远就能看见你在焦虑地走来走去,肯定不是在换衣服或者睡觉,而且这里又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进来。”
云小鱼竟让他说得噎住了,答不上话来。
宗子孝微微一笑:“云姑娘,我说过你若来到我们宗府,我必定会盛情款待,有求必应。你又何必这么紧张,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
云小鱼望着他,忽然觉得他跟那日见到的时候很不一样。
她想起来那日的宗子孝了,说话一字一句像个教书先生,面无表情,举止刻板,可是此刻的他气定神闲、双目有神,言语之间很是悠然,全然没有那日的影子。
宗子孝见云小鱼瞧着自己不说话,问道:“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我觉得你……”她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改口道:“你不是说有求必应,那好,你告诉我跟我一起的人都在哪里,我现在要去找他们。”
“这个我实在爱莫能助,我赶到的时候,只有你一人,没有别人。我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云小鱼瞪大了眼睛:“你没有看到其他人么?”
“没有,一顶轿子一个你,哦,还有个包裹我也替你捡回来了,回头还给你。”
云小鱼连连摇头:“这太奇怪了,为什么劫匪劫走了他们,单单留下了我?我那包裹里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为什么劫匪不抢走呢?”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又问:“那现场有没有血迹?”
宗子孝颇为认真地摇了摇头。
云小鱼眉头紧锁,紧咬下唇:“这路数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不要我的钱,又不劫我的色,独独劫走了八个大男人,这劫的是哪门子的道?”
她用力思考,想得头都痛了。
可是她在这关键时刻还是没记住沈瀚亭的话,她把所有其他可能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过是宗子孝在说谎。
宗子孝忍俊不禁:“你为何一定要找到他们呢?”
云小鱼叹了口气,在床上坐了下来:“他们其实并不是我的家人,而是广顺镖局的镖师。我病了,有人托他们把我送到金蟾山海源寺看病。而且我听说……托镖的人说如果他们把我丢了,就要把他们全杀了。我不想连累他们,想尽快找到他们,这样一来我能看病,二来他们也不用遭杀身之祸。”
宗子孝忍不住道:“你怎么算是连累他们?收人钱财□□,他们既然接了你这趟镖,就得担这个险,更何况托镖的人又放了这样的狠话,足见那人对你有多重视。那他们为何路上不小心些?出了差错也只能怨他们自己。”
“话虽是这样说,但毕竟我若是没事,他们也就没事了。”
宗子孝无奈道:“你为何不担心你自己多些?你这时候该想若是去不了金蟾山你的病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