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注状、擦拭状、浸染状……如此大面积且触目惊心的血迹显然不是小剐小蹭留下来的,所以,景澄才会出现在武总,才会骗她说自己去出差了!
倪澈感觉到一阵惊悸从内心深处悄然腾起,拖扯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随着血液爬满四肢百骸,她几乎连一个小小的喷瓶都要握不住了。
这些都是景澄的血吗,所以他每次跟自己通电话都是那么简短的几句,似乎永远在摒着声音压着气息忙里偷闲,而她每次发信息过去,他又几乎都是立即便能回复。
为什么景澄不肯告诉她真相,她不是一个看不得伤病痛苦的人,起码连生死一线这种极限体验都曾经经历过了,是因为那个跟她冠有同一姓氏的人差一点就得手了吗?倪家人真的差一点就宿仇得报了吗?
倪澈紧紧握着方向盘缩在座椅上,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栗着,鲁米诺试剂淡淡的刺激性气味弥漫在狭小的车厢空间里刺得她肺部剧痛,呼吸困难。
咚、咚、咚,侧窗的玻璃突然被敲响,倪澈挣扎着抬起头,只见童潜已经拉开了副驾一侧的车门。
他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什么味道?你在车里做什么?倪澈?”
童潜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倪澈扒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脱力地松开来,她整个人朝座椅上堆了下去,似乎如果没有脊柱和方向盘的支撑便会稀泥一般瘫倒在地。
“倪澈——”童潜喊出一嗓子的同时,快速地将前后车门悉数敞开,随即拧身坐进副驾位,将倪澈的身体扳着靠过来。她胸口急促小幅起伏,喘息的气流却极其细微,脸色因窒息变得苍白,唇角已然浮现出一抹淡青。
“药,你的药在哪儿?”童潜慌乱地四处翻找,幸运地在储物盒里发现了一支尚未拆封的药盒,赶紧手脚麻利地拆开来往倪澈嘴里喷进去。
倪澈被大股的喷雾呛得猛咳,紧闭的双眼覆着一层濡湿的睫毛,童潜这才注意到她满脸的泪痕。
“感觉好点儿了吗?你怎么了?我这就送你去急诊检查下——”
童潜的手臂刚刚用力收紧想将她抱起来,就被倪澈用力拉住,随即,她肩膀微微颤抖,不可自抑地抽泣起来,那隐忍的悲泣越来越强烈,很快演变成哀伤痛哭,像是饱含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听得人心生凄然。
童潜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好默默地守在一旁陪着她把这一波伤心难过发泄出去。车门四敞大开,车厢里残留的味道很快散去,冰凉的夜风呼啦啦灌进来。
童潜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倪澈背上,随后默默将车门关严,“这是……鲁米诺试剂的味道?你……”荧光反应在他进入车子的时候已经逐渐消失,他并没有亲见那令人心悸的痕检现场,也猜不出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倪澈是个浑身上下都带着神秘感的人,在外人眼里她的很多关键性转折都十分不寻常,包括放弃鲸医大突然出国,以及放弃国外优厚的薪酬突然回国。
但她好像天生就是个不愿表达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好奇得要命,她却能做到从始至终地淡定从容,像今晚这样失控大哭的模样是童潜完全没有想到的。
“你觉得……好一点了吗?”童潜见她哭声渐止,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倪澈埋着头,将脸隐在暗影里,飞快地用纸巾清理了一遍满脸的泪痕,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你这样不适合开车……我去买点喝的,陪你坐一会儿行吗?”童潜轻声问她,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他推开一条门缝探出一只脚,又不放心地转过来,“你要在车里等我啊,不要偷偷溜走了,那样的话我也会很想哭的。”
倪澈还是没抬头,大概是因为眼睛哭得不舒服,她轻轻用纸巾沾着眼角,抬手摇了摇,示意不会那样。
没一会儿,童潜提着两杯热豆奶和一份炸鱼卷饼跑了回来,当真是跑的,直到他坐进车里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倪澈的情绪已经看不出异样,只是哭过之后眼眶和鼻尖微微发红,“你跑什么?”
童潜留下一杯豆奶,余下的都递给她,“你刚才……不是想……”
倪澈咬了一口卷饼,鼓着腮帮子嘬豆奶,“想什么,自杀吗?”她摇摇头,“我这辈子体验过太多次哮喘发作那种难受的滋味了,就是真想死,也要找个痛快舒服点儿的方式。”
“明天就放大长假了,今晚上不知道多少人高兴得睡不着觉,偏偏你躲在这里伤心难过……该不会是因为假期你需要值班吧?”
倪澈摇摇头,“不值。”
“其实……”童潜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情我大概猜到一些,关于七年前的那件事,那个女囚犯对你恶言诅咒,你是随母姓的是吧,你们长得也很像。”
倪希仪曾经是鲸市名媛,她的照片在旧的期刊杂志上并不难见。
“就说你的心思总用在乱七八糟的地方!”倪澈吃完了东西,“你猜得对,我爸爸是崇仲笙,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毒枭。”
童潜的神色果然一凛,他能查到的资料里包含的信息量也就仅此而已,当年关于猎枭行动的报道是不会具体到卧底警员和崇家大小姐之间的恩怨情仇那么详尽的,所以对于倪澈这种身世的女孩为什么会死心塌地跟一个警察在一起,他也只能凭借瞿美景漏的那么一嘴模糊信息略加揣测。
“你……还是不一样的,倪澈,当初你对我说过,希望我能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