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温睁开眼, 目光沉沉,十九立马狗腿道, “大人金口玉言, 是我小人之心是我小人之心……”
“滚!”阎温低吼道。
十九连忙滚了, 今天的收获不可谓不大,一想到明天还能够来见阎温,十九走路脚跟都不着地, 感觉自己要飘起来。
从内侍监的内院出去,青山果然还在外头等着她,十九脚步雀跃的出来,眼瞅着嘴角就要咧到耳根,青山心里嘀咕着,难道今天大人的脾气格外好吗?
十九狗肚子里盛不了二两香油,回凤栖宫的路上,就同青山炫耀起来。
“大人说,他会交代门口的人,明天我就直接可以进去。”
青山做出惊讶状,实际上他也确实有一些惊讶,大人脾性如何,青山最是知道,这小傀儡一个劲儿的朝跟前凑,大人竟然没觉得烦,看来是真的对她有不同。
阎温当然不可能不觉得烦,虽然白天被伺候的舒服,药也吃了,饭也按时吃了,今晚明显比昨晚舒服多了。
但他躺在床上,想起小傀儡那偷偷摸摸的习惯,连他头顶的簪子都摸走了阎温竟然都没察觉,若是小傀儡想要害他……可能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怎么能对一个人松懈至此?
阎温翻来覆去半夜,最后将这一切归结为他病得实在太重,病的连脑子都不清楚了。
竟然答应小傀儡明天还让她来,阎温怎么想怎么后悔,怎么想怎么想反悔。
且反悔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奸宦,为什么非要金口玉言。
阎温在反悔与不反悔的纠结中睡着。
第二天一早,还未等起身,就听喜全来报,“大人,陛下来了,正在内院的门口。”
阎温这一夜睡得还算可以,清早起来也精神了不少,还感觉到了饿,闻言从床上坐起来。
沉默了一会,叹口气道,“叫她进来吧。”
虽然阎温不在乎他落得个什么出尔反尔的名声。
但一想到今天要是不让小傀儡进来,过两天就是上朝的日子,她必定会纠缠自己,问来问去,胆子肥成那样,说不定还会抱怨他诓骗她。
十九今天一大早便来了,连早膳都没吃,就是打算来阎温这里混饭。
不过门口的人不让她进,十九有点犯嘀咕,阎温明明已经说了,他会交代门口的人许她进去。
可她竟然被拦住了,还是昨天那两个人,无论十九怎么跳脚,怎么同他们解释,他们就像一对儿好看的石头雕像,一动不动不肯让路。
好在正好喜全经过,十九这才让他通报一下,在外头还很忐忑,可别是这个老东西,说许她来只是耍她吧。
十九在外头站着的时候还是挺忐忑的,毕竟阎温的手段,她也有所耳闻,能爬到这个位置,那一身污名也不都是世人泼的脏水,阎温行事起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例子比比皆是。
十九实在是对这个老东西没什么信任。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喜全就折返回来,和门口的那两个人交代了一声,领着十九进去。
十九对于昨天喜全替她隐瞒的事情,有些意外又抱着感激,跟在喜全的身后,几次都想开口解释,但最后喜全一回头,她又噎住了。
喜全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狠狠瞪了十九一眼,压着嗓子不恭不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我是在维护你,你若是惹了大人不高兴,我绝不会替你隐瞒。”
喜全阎温有一段时间了,阎温的身边从没有过这样的人,踩着他的底线行事,却能够被他容忍。
喜全的命是阎温救的,从跟在阎温身边那一天起,就随时愿为他肝脑涂地。
可他跟在阎温的身边也有一段时间,却始终干的都是端茶倒水的活计,无法亲近,连阎温病了都不敢多劝一句。
喜全想着,这个小傀儡胆子大,敢顶着大人的怒火劝诫大人,虽然对大人……不敬,但喜全之所以为十九隐瞒,就是因为想要十九劝诫大人伺候大人,哪怕让大人多进一点吃食也是好的。
十九本来还拿喜全当个小孩子,但没想到这小孩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贼溜。
在阎温的面前,就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的叫她。私底下跟她说话,规矩都喂狗不说,还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狗肖其主,阎温身边养的,果然再是看着在粉面白团子,露出尖牙也咬得人生疼。
十九没有接话,喜全兀自又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大人今早还没有用早膳,陛下可吃过了吗?”
眼看着离阎温的屋子近一些,喜全说话,又变成了陛下陛下。
十九在心里啐了一声,念着喜全好歹帮她将那事遮掩了过去,心里不愉快,脸上也没有表露出来。
“还没有,”十九说。
喜全点了点头,“奴这就命人为大人和陛下传膳。”
十九垂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到阎温的门前又自称奴了,等她将阎温搞到手,一定得找机会将阎温身边几个对她两面三刀的人,都好好的修理修理。
十九进屋,阎温已经穿戴整齐,将头发随意挽了,用昨天的那柄簪子随意别了一下,正准备洗漱。
十九一进来,看到阎温正站在水盆前挽袖子,赶紧快步走到阎温的身边,伺候着他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