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于点点头，“这个世界里，我的身份的确叫于当归。”小于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再抬头时忽地露齿一笑，“而且还是你刚从这里离开时的日子。”

“……你去了你的……坟茔？”于当归拧着眉头有些恍惚地问道。

“嗯。”小于点头，“我也看到了你曾经留在那里的铲子，哦，还有你当时挖的那株苦丁。“

“……”于当归，“我们这是……算互换吗？”

“不知道。”小于摇了摇头，视线看向远方，“我本来是要喝孟婆汤的，但是不知怎地忽然间眼前天翻地转，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便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于当归没说话，注视着面前的“自己”。

“我继承了你的记忆。”小于继续道，“等我回去后发现，原来你在这个世界里从未曾消失过。院长婶婶还是之前那样，对你，不，应该说对我很好。”

于当归拧眉，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然而小于似乎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轻笑着道：“是不是想我们彼此再互换回去？”

于当归沉默不语，小于却是又道：“其实我也有想过。”

“你想过？”于当归有些不解，便听小于又道：“想换回去亲自为自己洗清清白，想要让爷爷过上好日子，想要张春兰为她曾经做过的事后悔！”

“小于……”

“不过我知道，这些你都已经帮我做过了，而且还做得非常好！”小于抿唇笑道，“当归，谢谢你！”

“……”于当归，“其实你不用谢我，真要谢也要谢谢你自己。”

“嗯，我会的。”小于点头，笑意里泛起一丝苦意，但很快便消失了，她再次问于当归道：“当归，你现在是不是想要换回去？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但我会尽力去想办法，毕竟，当初将你强行拉过去的人是我。”

“我……”于当归在那个瞬间竟是有片刻犹豫。

小于自然是注意到了于当归的反应，她一直在细细地观察着于当归，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凭着于当归的本事，小于想她一定在那里开创了自己的另一番不同于从前的新世界。

“是舍不得爷爷吗？”小于笑着问道。

于当归抬头看向她，下意识便想要点头。

舍不得，自然是舍不得。上辈子没个亲人，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将她宠上天的爷爷和小姑，她怎么能舍得。

而且，于当归总觉得自己貌似忽略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她用命来换。但是，脑海里好像有一层浓雾遮挡，这个时候她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份重要的感情，又究竟是什么？

而眼下……

看着眼前的小于，于当归终于意识到，那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那些让她无比眷恋的感情，也从一开始就不是给她于当归的。

明亮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于当归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笑。

“是啊，舍不得爷爷。”于当归道，“不过，那毕竟是你的爷爷。”

小于没有开口，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于当归，看着她脸上闪过的一层又一层的感情波澜。

“当归。”小于忽然开口道。

“嗯？”于当归抬头，“怎么了？”

“你……是不是恋爱了？”小于问。

“……哈？”于当归愣住，“我，不，不是，你怎么……”

“我看出来了。”小于笑着道。

“可我没有……”于当归下意识想否认，小于却打断了她的话，“真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能谈恋爱。”

“……”于当归，“不，不是，小于，你先听我说……”

“当归，虽然不承认，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人。”小于道，“而且，我想那个人也很爱你，很疼你，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啊！你到底说的是谁？

忽地，于当归的脑海里冷不防蹦出来一道人影，顾十一迎着朝阳站在梧桐树下正在朝其招着手，那表情好像在说，“当归，快过来！”

“顾十一……”于当归喃喃出声。

“哦，原来他叫顾十一啊！”小于了然地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咦了一声，道：“当归，这顾十一是不是曾经将你从山上送回去的那个当兵的？”

于当归本想反驳小于的话，但在听到她后面那句话后脑子里像是忽然间刮起了一阵急风，瞬间将那层浓雾吹散，一道人影渐渐地从浓雾中现出形来。

顾十一！

记忆的锁链在那一刻被打开，各种影像声音像是潮水般一股脑从脑海深处涌上来，顷刻间填满了于当归的心。

原来，真的是顾十一！

“当归？当归！”见于当归愣住，小于蹙了蹙眉唤醒了她，“当归，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