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呢?”她问。
“出去打电话了。”钟勇道,“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胸部挫伤,问题不大,算运气好。”
“医生帮嘉树检查过了,没问题,只是惊吓。”他给搬了椅子,“快坐下来。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晚饭来。”
“随意吃些就行了。”
钟勇笑笑,走到病房门口去了。
崔玉松了口气,摸了摸嘉树的小脸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她找温水,先吃了一次药,之后拿着手机有些发呆。
这事儿怎么算,都是白诺那边开的头。他现在虽然还挂着大房舅舅的名头,和白家房家都很亲热,但终究是落魄了。商场经营得半死不活,家里姘居的女人和孩子十来口开销下不去,事业上被她和房中擎坑得差不多。这回打架,应是彻底被边缘化,甚至可以算流放海城之外。
然人总不会简单甘心,但凡能抓到机会,总要整些幺蛾子出来。
他未必不知道嘉树的真实身份,但若是能强行把房中擎恶心一把,也能讨些好处。
崔玉思来想去,除非抓到肇事的那两人,否则没有任何证据。可抓人凭监控可行,但抓到后人可辩称只是事故,她自己过敏反应。如此种种,尚不能绝后患。
她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出门,钟勇和大房在不远处小声说话,交代完毕后钟勇走了。
“怎么样?”她问,“白诺找到了吗?他怎么说?那俩事故车呢?”
几乎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肯定和白诺相关。
“快了。”大房踌躇了一下,道,“我得亲自去处理,你和嘉树留在医院也不方便,回你自家也不太安全。要不要----”他抓了抓头发,“要不要暂时去我家避一下?等我把人弄走了,你----”
崔玉挑了一下眉毛,没说话。
大房心虚,其实形势也未必严峻到那种程度,他只想借机再进一步。可被她那样看着,小心思无所遁形。
“呆多久?”她问。
他嘿嘿一笑,当然是越久越好。可要真这样说了,指不定又是一顿揍,只好道,“我保证今天晚上搞定,明天一大早彻底没事了。你信我。”
她点点头,“我也想去见白诺。”
大房一脸不赞同,却没说。
“你有什么意见吗?”她问。
他又迟疑了片刻才道,“小玉儿,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很多天晚上都睡不着。一是很开心,二是很害怕。年轻的时候和老赵胡天胡地,做生意也得罪了很多人,害怕有不对付的在暗处算计你和孩子。以前我妈妈经常烧香拜佛,我老是嘲笑她接受共产主义教育却还封建迷信,她总说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她未必是真相信这世上有神,可但凡有办法能给自己孩子多点安全感,她都会去做。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情----”
崔玉看着他,心稍微抽了抽。
“傍晚的时候伍苇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要用律师,我就很害怕。”大房有些痛苦,“太窝囊了,不能保护你们,反而给你们招惹祸端。白诺那人的脾气我早就知道,爸爸和小叔这次对他没客气。他没有后路走,肯定要狗急跳墙。这些多想想就能想出,我却什么都没做。”
“我不想你出面,让他把恨意和怒火直接对上你。我想你站在我后面,我能保护你和嘉树----”
大房想得太多,崔玉没有料到。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他却抱了抱她,“你带着嘉树,保护他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崔玉被送到大房的公寓,一直没吭声。
她确实有意和缓与他之间的关系,但没料到自己投降得那么快。遇到意外的时候,虽然一直在处理,但胸口总有一根弦记挂着大房。
他的房子借用的是欧阳北的老住处,说是单身公寓,但面积和装修都很好。一个主卧,一个客房和一个书房。书房门锁得严严实实,客房却堆满了各种纸箱子,看过去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钟勇另送了些日用的东西来,特别是女士使用的各样保养品和化妆品,以及各种餐点外卖。
崔玉苦笑不得,“我很少用这些。”
“老板这儿啥都缺,你先凑合着呗。”钟勇也有意思,“我让人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备齐的,体谅我辛苦。”
“我车呢?”
“拖店里去修了,前后剐蹭也不是很严重,幸好那俩孙子下手不狠。我就在楼下候着,有事招呼一声。”
人便走了。
崔玉看看客厅茶几上堆的各样箱子盒子,只好暂时将嘉树放去主卧床上。
大房的床上有点乱糟糟的,幸好还算干净。嘉树大约是闻到不熟悉的味道,不安份地动身体,她哄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睡着。之后便是收拾客房的灰尘,从衣柜里找新的床上用品铺床,又去厨房做热水以及将外卖重新热热。
令她比较惊奇的是这厨房里居然有各样厨具,以及调味料。从厨具和餐具的情况看,大房明显有在使用,也就是说,四体不勤的少爷居然开始自己动手弄吃的了?虽然他以前也动手,但大多数是为了糖果,现在居然为了俗气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