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倒是很好说话的,宽容慈祥,对云槿也是很照顾,倒让云槿心里生出一丝感动,放佛是一种家的温暖。
“公主刚来,必定有诸多的不习惯,我这府里随意惯了,公主平日大可不必太拘着礼。”秦相看云槿的时候眼里是带着笑意的,云槿秀美端庄、落落大方,又没有公主的娇气和轻纵。父子连心,他又岂不知自己的儿子对这云槿公主心仪已久。如今成了好事,他也颇感欣慰。
云槿点点头,微微笑着,如娘叮嘱要称呼丞相大人为“父亲”,云槿试了几次始终张不开口。她自小入宫,皇上皇后一向对她冷淡,在她看来,皇上也不过是皇上,况且她心里明白她根本不是公主。如今叫一个陌生人为“父亲”,她真的叫不出口。
云槿虽然一向冷漠人情世故,但秦府上下对她好是感觉得到的。所以,云槿虽然没叫父亲,却恭敬地给秦彦奉了一杯茶。
之后,云槿住在了云苑,秦暄明搬到了眠风阁。离得不远,有时推窗还能望见他在写伏案字。
(五) 泛舟心语
云槿入府以来,日日能收到秦暄明送来的礼物,新奇的小玩意、精致可口的吃食,都是她在宫中不曾见过的。最让人惊喜的是秦暄明送的五色音石,圆润平滑的石头可放在掌心里把玩。随意敲打碰撞,每块石头都发出不同的乐声。更神奇的是到了夜间,这些石头能发出淡淡的光芒来,比玉石宝珠都漂亮。听说这音石是北戎那边才有的,很难得。
除了秦暄明,府里其他人对她也是真心实意地好。府里几个小丫头动辄就去cǎi_huā给云槿,云苑被装扮得宛若世外桃源。如娘笑道,这是把公主当花仙子了。云槿每次装作不为所动,但又不自觉偷乐,这可比在宫里好多了。
成婚以来,按照礼数要进宫叩恩、觐见、宴请诸多繁琐之事都完成了,就算她现在消失,也没人会在意了。云槿趁如娘不在,开始筹划着去青城的路线和银两费用,南船北马,山水迢迢。
这样岁月静好地过了好几日,秦暄明拎着一方食盒出现在云苑。他带了一盒雪山梅,凉润细甜,云槿贪嘴,一口气吃了一大半才知足。
“明日无事,想着去游逊湖,云儿可去吗?”
这个提议好!云槿差点儿都忘了,现在不是皇宫,只要寻着合适的由头,她是可以出去的。她不禁心花怒放地问道:“明日几时去?我好教如娘先准备着。”
“备下衣服和披风即可,明日请公主到前厅同父亲用过早膳,我们就去。”云槿微一沉吟,问道:“不带如娘她们吗?我可不会骑马。”
“就我们两个,云儿放心,我自有办法。”
她是不会骑马。玉娴体弱还能骑马,而云槿不会骑马都是因为师傅没选对。本来是由技术娴熟的骑师一对一来教皇子公主们学骑马的,凑巧那时赵鸣飞和太子也经常在马场赛马。云槿第一次骑马就摔了下来,骑师命人去扶云槿时,赵鸣飞已经赶到抱起了云槿,又狠狠地抽了那骑师几鞭子。赵鸣飞打跑了骑师,太子命他亲自下场教云槿骑马。这样一来,云槿更学不会了。一来她被摔怕了,二来赵鸣飞根本不舍得她磕了碰了。她总也学不会,只要赵鸣飞一下马,云槿跟着就倒了下来。
这事没少被玉玳笑话,不过玉玳是五十步笑百步,其实到最后,不会骑马是玉玳和云槿。
她现下真的后悔了,且不说眼前出去玩都不得自由,若是她会骑马,到青城可容易多了。可是,鸣飞会骑马,为什么还不回来找她呢?
云槿托腮沉思,郁郁不乐起来。
秦暄明看到云槿将音石悉数堆放在梳妆台上,作插花之用,不禁笑了。他拿了几块摆放在案上,取了支珠钗,轻轻敲打起来。
云槿回过神来,看到秦暄明只是随意敲着,那些音石却发出不逊于乐器声的曲调来。音质清脆,泠泠如玉佩相撞。云槿暗自称赞,她忙取了几块音石和珠钗来,学着秦暄明敲打,却总也跟不上他的节奏。
日光轻淡淡地迁移,流风过袖,云槿停了下来,不意间看着秦暄明出神。她想到的不是什么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之类的形容仙乐风飘的词句,乐声何及公子风姿俊逸!
诗经有云,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正是如此。
次日,云槿早早便起来梳洗了。如娘不放心云槿,嘱咐了老半天,担心起风了会被冻着,又担心下雨会被淋着,还担心踏春的人多会被撞着……云槿玩性上来,偏不听她的,披风也不带就跟秦暄明乘车出了府。
春和景明,京都处处是好风光。逊湖两岸上花草绿柳倒映在碧波里,天光一片,烟波画船,好不美丽舒畅。
云槿以往只和赵鸣飞偷溜出宫来玩过,既是偷玩自然没有没有现在这么心情畅快,处处景物看得细致。
驾马车的随从叫作方虹,清瘦少言,送了云明二人上了小船就驾车远远走开了。
泛舟湖上,吃茶哼曲,惬意极了。秦暄明极有耐心地调茶,云槿折了柳条拨弄着水玩,湖水清澈见底,游鱼细石在阳光里波光粼粼。
“宫外可比宫里好玩多了,那城外是不是比京都好玩多了。暄明,若是想出城,是不是要有令牌?”
“那倒不用,只需赶在酉牌时分城门闭合前就可以。云儿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