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失踪,为何不上禀?”那王妃哭啼啼,哀怨道:“谁知道他又在哪儿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云槿见她哭得太假,也未戴钗环,显然是大梦一觉刚睡醒,不由怒道:“你这妇人误我皇兄性命!”
豫王再不上进,可他是嫡子。眼下太子和豫王都已失踪,又无其他皇子,社稷不稳,朝中大乱。白音策一死,东齐无法向西川交待,只怕边关也有异动了。
京城人心惶惶,叶家又派了好几拨人去惠城寻太子,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叶陵也毫无音讯。储君遭难,谣言四起,很多人都说太子已死。
云明二人立在角楼俯瞰城阙,平静庄严的外表下早已是波诡云谲。
秋风起了,京中大半花树已经凋谢,韶华光景流逝,让人好不惆怅。
云槿道:“暄明,我是不是错了?若我答应跟他走,如娘不会死,说不定这些人都不用死了。”
秦暄明给她拉紧披风,安慰道:“云儿怎可将他人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的祸心不是一日便起了的,眼下看来他们比我们想像得还疯狂。好在叶家大公子和司马家二公子一月前已做了准备,陛下心中也有所警觉,想来这次祸乱不至于颠覆朝纲。”
云槿轻轻点了头,但心里的愁苦丝毫未减。之前赵鸣飞杀人,云槿总觉得是自己罪责,因为那时他还是鸣飞。可如今,他已是恶魔。他那晚惊魂出现后,再无踪迹。京城距青城的路程不短,想来他是在别处蛰伏。
秦暄明讲道:“昔日,陛下和赵千霖合力灭了楚,二人本是过命的交情,但在皇位面前也生了嫌隙。赵千霖辞了高官厚禄,屯兵青城,这十几年的韬光养晦,今日终于要发作了。”
云槿道:“听说那楚王爱美人不爱江山,奸佞当道,朝纲败坏,父皇起兵讨伐原也是正义之师。”
秦暄明道:“史书如此记载。”
云槿想到一件事,事关如娘,未开口泪已经落了。秦暄明软语安慰,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前几日如娘翻出一块锦帕来,那帕子和我小时候的许多旧物一起装在箱子里。如娘说那帕子是前楚宫中之物,上面还绣有小字,如娘说是楚王瑛妃的闺名,甚是蹊跷。”
“毓秀宫本是瑛妃的宫殿,有她的东西也并不稀奇。”
云槿摇头,道:“那箱子是灵妃带我入宫时从江南带来的,到了宫里搁置在后殿,从未有人打开过,锁眼都堵了。我出宫时如娘打点各种箱奁物什,说是个念想,就一起捎带出来了,前几日撬锁开箱,才发现那压在箱底的锦帕。十几年了,锦缎色泽犹新,上面的花样也甚为精致。”
秦暄明听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推测道:“或许,和云儿身世有关。”
见云槿眉间深锁,忧心忡忡,秦暄明便道:“等过了这一劫,咱们和父亲去江南,找一处院子,栽花种田,岂不美哉?”
云槿道:“夫君所言,正是我所想。”
二人手挽着手并肩看着低沉沉的天空,风更大了,吹得角楼上的大鼓都在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十)天地变色
九王子被杀之事竟很快传回了西川,西川王大怒,撕了合约,双方战事已不可避免。
云槿觉得那些日子如在梦魇,她只要睡着了就会梦到白音策,会梦到夏萤和沈乐,梦到他们很不好。很快,噩梦蔓延到现实,边城战火已起。
三日之内东齐连失九座城池,叛军打过了都江,京城这边才知攻城的不止是西川军队,青城军变了!谁都想不到叛军来势如此汹涌。北边、惠城、还有东部诸城都有叛军,不日之间,战火四起,伏尸满地。
云槿知道,无人拦得住赵鸣飞。他只需杀了带头守城的,让他们群龙无首,余下的便可一击即破。
况且不知赵千霖在八仙山养了多少死士,守城的将士本来就比不上那些久经沙场的,死士一到,更是不堪抵抗。
正和殿上还在议定平乱的将帅、收罗太子妃白氏通敌的罪证时,一队奇兵似从天降,夜袭京城。
他们个个身手不凡,飞檐走壁,杀了许多官员,又挨家挨户地屠杀熟睡的平民百姓。叶家派人镇压时,竟没有捉到一个人,城中大乱。
云槿听到喊杀声,如在耳边,不由得惊醒。
秦彦带了人来了云苑,聚合全家人的力量,保护公主。云槿觉得不对劲儿,便问道:“父亲大人,暄明为什么还没回来?”
秦彦哽咽了,云槿看到他眼中有亮光闪动,顿时全身一颤,晕倒在涓儿身上。
秦暄明白日去司马家商议城防之事,却迟迟未归。那叛军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城来,必是有人里应外合。叶家掌握着宫里的侍卫调配,那司马家却掌握巡防大营十万的兵权。
叶家大公子和司马家同去调兵,以防青城有变,可叶家大公子却死于非命,想来是司马家下的手。
司马家叛变了!
“云儿,你要撑住啊!”国破家亡就在眼前,秦彦不由得痛心。云槿跪拜道:“父亲,你给我两个人,我去找找暄明,或许他早有防备,逃脱了呢?”秦彦不肯,只吩咐人照看云槿。小丫头们都吓哭了,只有涓儿没有哭,她说道:“公主你别怕,我保护你!如娘说,要我用命保护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