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很久之后,许鹤扬开口说道,“祝你幸福。”紧接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那是许鹤扬对徐弦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爱有许多形式,厮守一生的、爱而不得的、相忘于江湖的,在一起只是相爱的一种方式,而许鹤扬爱徐弦的方式是远远离开。
电话挂断后,徐弦收到一条信息,“徐弦,我想我爱过你。”发件人正是许鹤扬,徐弦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许鹤扬爱她,她一直都知道。
高一的一个晚上,徐弦上完晚自习回家,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家里很多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她鼓起勇气给妈妈打电话,想知道可否找她拿钥匙。电话里的孙文惠很不不耐烦的数落她不小心,接着告诫她少给自己打电话,最后才告诉她自己正在参加晚宴,想要钥匙自己过来拿。
那时徐弦的妈妈孙文惠正担任震州国土局副局长,整个房地产行业发展的如火如荼,孙文惠正是政商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徐弦赶赴晚宴现场,宴会中的孙文惠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她根本无法靠近。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徐弦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璀璨的水晶灯映在她身上,更加凸显她与这个光鲜场合的格格不入,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每个人都举着高脚杯像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中,徐弦就像一个不合时宜的存在,突兀且碍眼。
徐弦走出人群,踱步到一副壁画前,自顾自认真看起来。这时,走过来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笑着说:“原来你对国画还有研究呢!”这个笑着说话的女孩就是许鹤扬。
徐弦和许鹤扬时一个班的同学,只是这次相遇前两人并不相熟,也是这次意外的相遇让徐弦对许鹤扬平添了很多好感,聊天后才知道,许鹤扬是跟着她爸爸一起来的,而她爸爸参见晚宴的目的正是为了结识徐弦的妈妈----国土局副局长的孙文惠,当时震州所有的土地审批都绕不开她这一关,背地里人们都称她为“土地奶奶”。那时许鹤扬爸爸手上有一个项目正好需要孙文惠最后拍板,不过最终,许鹤扬爸爸也没能拿到审批文书,反倒通过这件事,让许鹤扬和徐弦熟识成了好朋友。
后来,徐弦拿到钥匙要走,许鹤扬也撇下自己老爸跟她一起离开,会所位置比较偏僻,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公交车站,徐弦和许鹤扬并肩走在夜色中,说着学校里最近发生的事,许鹤扬说话很幽默,徐弦总能精准把握她的每一个笑点,在恰当的时候献上她悦耳的笑声以资鼓励,那天晚上,许鹤扬第一次觉得原来把人逗笑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事。
往后在学校的日子,有徐弦的地方就有许鹤扬,有许鹤扬的地方就能看到徐弦,两人经常携手作伴,并肩同行。徐弦内敛安静话不多,许鹤扬正好相反,开朗活泼天天叽叽喳喳说不停,大多数时候都是许鹤扬说徐弦听,许鹤扬很爱逗徐弦笑,每次徐弦轻启嘴角,露出八颗牙齿的标致的微笑,许鹤扬就觉得心头有春风拂过,耳边有泉水叮咚。
一天放学,数学老师临下课发了一套试卷让带回家做,许鹤扬只顾着跟徐弦说话,走到半路才想起试卷忘带了,徐弦要陪她一起回去,许鹤扬没同意,让她在路边等,自己一会儿就回来。
许鹤扬返回学校,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走到座位上突然看到一个男生躬着身子在徐弦桌子里翻东西,许鹤扬第一反应是小偷,上去质问:“你干什么?”那男生吓了一个激灵,连连摆手,“没干什么,你别误会!”许鹤扬走近看到他手上一封叠成心形的信纸,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你把东西放下快走吧!”那男生也挺尴尬,匆忙把信塞到桌肚里就离开了。
许鹤扬没有去找忘带的试卷,眼前一直浮现出那个心形信封,送信的男生她认识,年级里挺有名的一个人,长得不错,还是校篮球队的成员,不少女生暗恋他,但听说为人很高傲,从来不接受女生的告白,没想到还是过不了徐弦这一关。许鹤扬心中一阵烦躁,恨不得把那封撕个粉碎。撕碎?对啊,她为什么不能在徐弦看到这封信前就毁掉它,反正徐弦也不会知道!
邪恶的念头一出现,就很难再把它压下去。许鹤扬犹豫着,自我安慰道: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谈恋爱的事还是等到大学再说吧!再说徐弦也不见得喜欢他,何必让她徒增烦恼呢?这么一想,心中的负罪感也慢慢消失,她把信撕的粉碎,没敢扔进班里的垃圾桶,而是装到包里,像犯罪分子处理作案凶器一样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掉。
这件事过去几天,许鹤扬逐渐也就淡忘了,直到有一天,那个送信的男生再一次出现。
那天她跟徐弦打算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刚走出校门,就被那个男生拦住了,许鹤扬心里一颤,暗想不好,毁信的事要被徐弦发现!倒是徐弦,看到一个男生一脸怒气拦在自己身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平静的问他:“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男生瞪着徐弦质问:“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徐弦不明就里,“回什么信,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请你让让。”说着推起自行车就要往前走。男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这么直白的拒绝,他哪里肯放徐弦走,双手抵着自行车车把不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