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不知道，这种‘死亡’意味着什么，毕竟‘黄泉客’这一名词，从来就意味着一切罪恶的源。或许花开之后，‘死亡’有可能是完完全全的消散，那就意味着‘无’。

也就是说，刑天有可能……身形俱灭。

穆离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对于黄泉客她所知不多，谁也不知道黄泉花开之后，黄泉客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坚定不动摇的信念，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开始动摇了。

黄泉花开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

或许于她，于昆仑，于天下人来说确实如此，那刑天呢？谁又能保证花开之后真的能结束一切，亦或是真的可以结束一切，可谁又能保证刑天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如果说一开始可以淡然地面对刑天的死亡，现在穆离却已经做不到不动如山了。

她心有不忍，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自己从小就是孤儿，除了师父，从未有人像刑天这样，不求回报地善待她……穆离想来想去，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希望刑天死亡。

这心情，就像当初在灵媒的梦境里，知道师父一行人会死在尼泊尔，自己拼了命的想要阻止一样。

穆离被自己的这一认知吓了一大跳，她开始矛盾，甚至开始拒绝刑天的善意。似乎这样，自己与刑天的瓜葛就能剪断。

可同时穆离也清楚，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地步，有些事情即使她不愿意面对，不愿意深思，却也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不想看着师父死，是因为师父于她来说十分重要；不想看着天下人死，是因为身为馗师的道义；不想看着刑天死……是因为什么？

这段时间，穆离一直在重复思索这个问题。而由这个问题，又衍生出许许多多个关于刑天的问题，以至于她开始关注起刑天的一举一动。

他那张看似毫无情绪的脸，其实并不是那么冷情；他时常皱起的眉头，其实有各种各样的涵义。

比如担心的时候，刑天皱眉时会微微用力吸气；比如不耐烦的时候，刑天皱眉双眼会变得愈发幽深；比如心有疑虑的时候，刑天皱眉会微微垂下眼皮……

刑天话不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几乎吝啬开口；但心情好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不着痕迹地打趣人；他做任何事情总是很认真，不喜欢欺负弱小，不屑于占人便宜……

这许许多多的关于刑天的细节，等穆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给这个人的关注，早已超越了‘盟友’的范畴。这个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这意味着什么，穆离知道，却也不想知道。

‘花开’这个词于任何人来说，都意味着圆满、幸福；可于她、于刑天，却是天人两隔的结局。

这种微妙的心情，不能、也不会有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来打我吧。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苦捱了将近一个月，吃了刑天一个月的‘黑暗料理’，穆离神魂上的不适终于缓解下来。现在，她可以使用灵能了，只是五感神识仍不能随意动用。

穆离无法再等，再这里多待一秒，她都觉得辛苦。这一个月以来，每时每刻她都在记挂小师叔唐戊。

穆离再次与刑天提出离开的决定，态度十分强硬，但并未透露小师叔的消息，只说想要尽快处理地狱门的事情。后者显然并不赞成这一决定，但这次他考虑了好一会儿，竟破天荒的没有阻止。

“只一条，出去之后一切都得听我的。”刑天做了让步，相应的，也提出了条件。

地狱门的情况必须尽快处理，刑天跟着也不无好处。穆离想了想，先解决地狱门的事情，再找机会甩开刑天，偷偷前往死亡谷寻小师叔……也不是不可行。

因此，她只略一犹豫就答应了刑天的条件。

俩人并不耽搁，决定之后便即刻动身了。

在塔克拉玛干神魂受创至今，穆离从不曾踏入外界半步，如今随刑天一道出来，她万万想不到，原本姹紫嫣红的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

入目的情景，只能两个字形容----末日。

至阴之气泄入人间，竟能把世界荼毒得如此颓败。

大部分地方河水干涸，草木枯萎，满地枯骨，大地龟裂……繁华的世界显得十分凄冷，幸存下来的生命少得可怜，这不是世界末日，是什么？

穆离的心情十分沉重，她不曾询问刑天如今她二人身处何方，只是跟着他走。

而刑天话本就不多，穆离不问，他也不会自主去说。

如今她尚未完全恢复，轻易别动用灵能为妥。本来刑天的意思，是由他背着穆离赶路，如果这放在以前，穆离绝不会拒绝，毕竟‘压榨’这个锯嘴葫芦，光是想想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

然而现在，穆离发现了自己的微妙心思，别说让刑天背，就是靠近一点她都觉得浑身别扭。这种情况真的让她很想死，也不是说讨厌对方，就是……总之她也说不上来，为何自己不愿意让刑天背。

最后，刑天并没有勉强，提议到城市里找辆车，然后开车去塔克拉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