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一场讲的是一个自小喜欢读书的女子的故事,读书其实对于古时女子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便是未出阁时以才学立名,能得一声“才女”称呼,但在出嫁之后,能否主持好中馈,才是最得看重的。
可这个女主角是真喜欢才学,所以在其母亲,让她学习管家之术,放弃书本时,女主角并不愿意,所以,她嫁过去后,虽然才名了得,但不会管家,无法成为男人背后坚实的后盾,夫妻感情也日益减淡,最后落得夫君寻美妾,自己抑郁而终的下场。
表面上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女子的一生的故事,但事实上这个本子添加了很多写作者的个人情绪,比如极力夸赞主持中馈之术,反衬才学之于女子的无用。
也许主笔者一开始的初衷,是希望女子们看到这出戏后,能更多地好好去学习中馈之术,为以后做贤妻良母做打算,但却拿才学做了踏脚板,这是让自小爱读书的元瑾芙不能忍。
才学怎么就成了无用之物?是,女子一生的追求是其为嫁人,但以元家对元瑾芙的疼宠,给予了她寻常女子未曾见过的世面和眼界。
主持中馈,自然是要学的,可读书对于元瑾芙而言,更是像呼吸一样的必须物,甚至如果说嫁人,便要元瑾芙不读书,那她绝不会去嫁人的。
当然,这是基于元瑾芙有一个强大的家庭背景,即使混吃等死当个懒姑娘,也有人能养得起她。
而元瑾芙嫌弃这个本子烂,还有个原因是因为这个本子的结尾,女主角的夫君另娶了一门填房,这位新上任的继室,是个主持中馈的好手,没过多久就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夫妻感情逐渐和睦,收获了圆满大结局。
怎么有才学却无主持中馈能力的女子,就无法收获幸福了呢?
这在元瑾芙看来,略带几分歧视之意。
正巧那个主笔者被元瑾芙叫了过来,为其避嫌,主笔者在外面阳台,而元瑾芙则在里面屋内端坐,中间还有丫鬟传话。
丫鬟很快传达了元瑾芙的意思。
“为何如此贬低有才学而无主持中馈能力的女子?”
那位主笔者虽然想敷衍而过,不想得罪元瑾芙,想着就认个错得了,谁料元瑾芙非要听个明白原因,主笔者没招说了实话。
“女子嫁人自古以来便是头等大事,若一味追求才学,而不学中馈之术,自然难以家庭和睦,而且才学在嫁人之后,只得平添个夫妻情趣,教习子女,凸显名声,问其根本,完全无实质之用,到底过于虚浮。”
主笔者的意思很简单,才学对于女子锦上添花可以,但若是本末倒置则不行。
元瑾芙听到前半句,虽然听着不舒服,但到底可以理解,但后面半句,说才学完全无实质之用,元瑾芙略微有些忍不住了。
第145章
元瑾芙端坐在屋内, 身形坐的笔直, 两只手交叠地恰到好处,连衣袖垂于衣摆的弧度都是恰到好处,一丝不苟。
守礼的她,本该让丫鬟传话,但元瑾芙这人碰到自己在意的事格外较真,一下子没忍住,开了口,一道珠圆玉润的声音在主笔者耳边响起。
“才学如何没有实质之用?你想赞扬中馈之术,本小姐并无任何意见, 但为何赞扬中馈之术,非得用贬低才学的方式?”
这便是这个本子, 真正让元瑾芙别扭不爽的原因。
因为添加了许多主笔者的个人情绪, 整场戏看下来, 处处充满了对才学的贬低和不屑。
比如, 前期经常听得最多的一句话。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浪费金银。”
在主笔者构造的世界中, 是在压抑女子读书一事,比大燕朝的制度还要严重,然后凸显女子的德行,尤其是中馈之术。
比如, 男主周遭有人后期经常提醒男主,借机说女主角的一句话便是。
“女子才学过盛, 心思便野, 难以安于家中, 恐会出墙。”
男主一听,这绿帽子的前兆,断断不可忍,回去就给女主的书籍全部搬空,两人为读书这件事还来来回回吵了不少架,女主有心想学中馈之术,也因男主的行为伤透了心,彻底不管家中大小事,最终在没有书本陪伴的日子中抑郁而终。
事实上,造成最后男女主感情破裂,或者夫妻不睦,并不只是中馈之术一个原因,但因为主笔者为了强调“中馈之术”,强调女子该成为“以夫为天”的贤妻良母,而故意丑化贬低才学,甚至还想禁锢思想。
元瑾芙认为这样的方式,不算正确,所以又接着补了句。
“不知这位主笔者,可有真正理解对‘才学’二字?”
主笔者如今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在他看来,才学就是无用之物,他才以“才学”去为传统的“贤妻良母”铺路,当时,他还自认为这般剧情设定,可谓是极为精巧。
说不准,被梨台哪位贵人相中,还能改改现在女子爱追逐才名的劣性。
女子本就应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读书读多了,就像他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心思就野了。
主笔者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
而且,眼前这位小姐犀利的很,他若说假话,这位小姐一眼便能看出,主笔者也无法说假话。
现在只好沉默。
索性,元瑾芙也不在乎能不能从他这得到回答,她好似只想说说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