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道豆腐正被浇上甜米酒。宴谙几乎都能听到猪油煎的豆腐被浇上甜米酒的时候会发出滋的一声,米酒的甜味会渗透到豆腐中。
除了甜米酒,还放入虾仁,上好的酱油,白砂糖,滚沸着,慢慢的熬煮着。
这家馆子里的这道豆腐做的真是一绝,米酒也很香甜。
宴谙坐在桌前询问伙计:“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道很出名的豆腐?”
伙计立刻露出一副客官很识货的表情:“对对,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就叫做蒋十娘豆腐。”
宴谙点菜:“那我们就吃蒋十娘的豆腐。”
伙计立刻纠正他:“不是蒋十娘的豆腐,是蒋十娘豆腐,我们老板娘叫蒋十娘,她的相公是武馆的教习,厉害着呢。”可千万别再说吃什么蒋十娘的豆腐,我们老板娘的相公厉害着呢。老板娘的相公今天就在馆子帮忙。
伙计打量宴谙,个子挺高的,长相不能用俊俏来形容,长得很大气。这样的长相让伙计想起钓鲫鱼的那条大河,带着银练天边来的磅礴气势,想起砍松木的那座高山,带着巍峨入云的气势,令人仰止。可宴谙笑起来又很温和,冲淡了令人仰止的有些压迫的气势。
伙计担心宴谙还不够老板娘的相公一拳的。他好心提醒:“蒋十娘的豆腐。”
宴谙点头:“就吃这位蒋十娘的豆腐。”伙计说完发现自己都说错了,立刻把这茬跳过去:“还要点别的吗?”
宴谙问他:“馆子里有新鲜的鲫鱼,还有今年新酿的甜米酒,那就再来一壶甜米酒,来一道米酒煮鲫鱼。“宴谙点完菜,伙计夸奖宴谙:“您怎么知道咱们家有新鲜的鲫鱼,和新酿的米酒,这鲫鱼是今早刚从河里捞的,米酒到今天喝,日子刚刚好。”
宴谙笑着回答:“我就是知道。”
他询问俞秀山:“小舅舅要吃什么?”
怕小珍珠椅子坐着硬,俞秀山把那两件衣服铺上,将她抱到椅子上坐下,听到宴谙问他要吃什么。俞秀山先问坐在旁边的小珍珠:“珍珠想吃什么。”
珍珠扒着桌子上的茶碗,她的脸都要埋进去了,只露出两个黑色的小髻,在茶碗两边晃来晃去。听见俞秀山问她,珍珠从茶碗里抬起头:“饭。”
她捧着茶碗来回晃:“空的,宴哥,饭呢。”茶碗太大,珍珠一下把茶碗盖在脸上,活像一个茶碗上长了两个黑色的小髻。
宴谙敲敲茶碗:“被小珍珠吃光了。”
小珍珠把脸藏在茶碗后面,使劲的喊:“珍珠没饭吃。”
宴谙逗她:“珍珠把饭吃光了。”他逗珍珠的时候顺便看了眼他的小舅舅。
他的小舅舅正双手托着腮苦思冥想,小舅舅少年抽条可还有点孩儿面,双手托着腮把脸上的嫩r_ou_都挤进手指缝。
俞秀山一边听着宴谙和小珍珠斗嘴,一边琢磨给小珍珠吃什么。他对伙计说:“要一碗蝌蚪粉,少放盐,少放蒜汁,不要辣椒面,多撒点葱花,多点几滴小磨香油。”给小珍珠要完蝌蚪粉,俞秀山又点了自己喜欢的澄沙团子和笋r_ou_夹儿。
蝌蚪粉上的快,大勺子漏下面糊,煮开锅捞出来就行,圆头细尾,舀进碗里,就像一尾尾的小蝌蚪。蝌蚪粉小而滑爽,很好入口。这家馆子里的蝌蚪粉太实惠,盛着蝌蚪粉的碗足有一个小洗手盘那么大。洗手盘那么大的碗里放着一柄跟珍珠手那么大的木勺子。
俞秀山拿开小珍珠面前的茶碗,把蝌蚪粉端到珍珠面前。珍珠拿着大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她倒是聪明,还知道把勺子里的蝌蚪粉吹凉了再吃。
吹凉蝌蚪粉,珍珠的小嘴巴撅起来,贴着勺子的边一小粒一小粒的把蝌蚪粉吸进嘴巴里,吸得腮帮子鼓鼓的,才开始嚼,像个松鼠。
澄沙团子里面的红豆泥熬煮的绵软,不甜不腻,笋r_ou_夹儿的r_ou_馅很新鲜,都是好吃的。可再好吃,尝了一口宴谙点的豆腐和鲫鱼之后,俞秀山觉得先前口中澄沙团子和笋r_ou_夹儿的味道都不见了。
他口中被米酒的甜味,豆腐的浓郁,鱼r_ou_的鲜嫩占领,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俞秀山舌尖上的每一处味蕾都绽放开了。
俞秀山从鲫鱼上夹起一块白r_ou_,认真的把r_ou_里的刺捡干净,刚要放进小珍珠的大勺子里,又小声说:“不能给小珍珠吃,菜里有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