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青刚露出崇敬的表情要回答,却见熙宁捂着女儿的嘴,脸色惨白目露惶恐,对后面马车探出脑袋的两个儿子摆手,让他们缩回去,吩咐车队继续前进,生怕卷进天家兄弟的明争暗斗中。熙宁长公主并非德光帝的姐妹,而是已故留王唯一活着的子嗣,当年她的父王和叔王,几个兄长都是在三十年前的“五王之乱”中身败横死,熙宁也因这身世被弄出去和亲,自然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虽听起来德光帝与楚王现在很和睦,但这只是表象,熙宁听得路人讨论起来,也只说楚王如何如何,半句没提德光帝。
如今兵败北戎,直指西凉,这么大的战功,必让楚王名望滔天,德光帝真就没一点想法?
易青久在权力中心,当然明白熙宁的担忧,目中也不禁染上了一些阴霾。他是经历过宫变,被楚王绝对实力碾压过的,所以忧心。但他忧心的对象并非楚王,而是……怕德光帝倒霉。
……
楚王府。
家事国事,很少有事需要沐慈亲自过问的,他作为领袖,只需把控大方向,自有优秀的人才为他为国而努力。不过因为西北一战事关重大,沐慈虽从来不干涉临战指挥,却会认真看每天汇集来的情报,保证大局还在掌控。
常山王,白霖,还有在此战中大放异彩的北海郡王沐若松,他们几人的副将,每天都有战报呈上。这几人身边还有监军,有枢密院机要司明探,夜行卫暗探,都有密保上呈。
沐慈得到多方面的立体情报,对西北战局了如指掌。
此战,常山王用兵如神,指挥水平果然很高,虽对敌狠戾却从不滥杀西凉百姓。北海郡王临战英勇,身先士卒,所领的御林军番号与三千尖刀营配合,如梭子般刺入西凉充当先锋,用兵方法忽正忽诡,难以预料,屡立奇功。白霖是个稳重明白的人,甘愿做为后方与侧翼,与主力配合,从没有急功冒进,打乱战局的做法。
若说有人不好,就是德光帝依祖制派去的监军太监,常有质疑将帅指挥甚至打着皇帝的招牌想直接干涉军事。被沐慈发现并斥责,德光帝派人严厉敲打一番,甚至让军法司抓了一个受审,才让这些监军老老实实收了揽权的心思,只做职责内的唯一工作——监视。用眼睛看就行了,把看见的如实密奏,其他只闭上嘴!不要对任何战局发表意见。
唯一能对指挥进行干涉的,是参谋司,此次应楚王所命,参谋机构正式用于参谋指挥。
常山王的边军的参谋,实战经验丰富却习惯听命,少有鲜明意见;御前军参谋能力强却太过保守;侍卫军的参谋年轻活跃但经验不足,难免冒进;三军参谋各有所长,合并在一起却成为互补。
虽然西北军的三军参谋司每天比菜市场还吵闹,甚至常有殴斗事件。但不可否认,参谋司对西北战局的贡献很大,对将帅的指挥起到了良好的辅助作用,甚至有许多被讲武学堂引为经典的战斗,都出自参谋司的策划。
当然,能让西北军从五月开战到十月兵临王城,两个月内连番大捷的最大功臣,却是最不显眼的——有楚王坐镇的后勤。
源源不断的战马,及时供应的粮草和武器,足够的药品和上千军医……不管大军推进到哪里,哪里就有粮车与武器送到。粮食不再是从前的糙粮糠饼,顿顿白米管饱,有菜蔬有肉干,除了不能喝酒,简直比日常在家吃得都好。武器更是楚王军工坊出品,弓箭的准头,射程远超敌军,刀枪锋利极了,与人对战一招砍断对方武器战甲,更不提凶残的攻城弩,改良的火油弹投掷炮了。
武器好,打起仗来简直就是一路碾压,除此外,战士身边总会有几个手臂扎着白布的随战军医,后方更有扎着帐篷顶着红色十字花旗的随军医院。
这无形中稳定了军心,激励了士气,因为将士们向前拼杀,不用再担心弹尽粮绝,伤重无治。即使面对忽然出现的北戎三十万骑兵,也没有一个后退,不会将后勤与医院暴露在敌军视野。
……
乐恕做完新闻知识产权相关新法,就回归王府。乐招获得自由,去巨鹿一泡就是大半个月不见人影。乐恕是个文人,对兵事知道的少,好在牟渔和石秩都是带兵的,御林军几个指挥使都知兵,一起配合沐慈处理各种战报,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沐慈在求真厅的大圆桌上放着西北地形的微型沙盘,指着西北平原道:“征调的战马,严令不允许阉割。命军医院研究药物,抑制战马在战场发情又不影响其繁育,以免强者阉割,代代如此,马种退化。把西北缴获的马匹,选优良者补充西北马场,优化马种。”
乐恕飞快记录。
“楚地的朔方基地,建设如何了?”沐慈问。因为巨鹿基地的高炉与军工厂的产能有限,沐慈分流了优秀工匠,让何秋军带着进楚地,选了近海的朔方县新建了大型生产基地。
牟渔找了相关分类的情报给沐慈过目,沐慈看得快,点头:“以后,巨鹿的重心放在新材料,新武器,新技术的研发。达到普及标准的技术产品,武器生产都放在朔方县,通过有轨粮道运输到西北边境也更快。记住,每个武器,每支箭头都打好编号钢印,有序发放,做好登记,便于追溯,禁止武器私自外流。”
牟渔点头,道:“刚好让乐招跑一趟朔方基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