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堂平时清冷,此刻也噙着淡淡笑意,替师弟斟满酒,“想听你吹段笛子。”
叶孤鸿笑着取了笛子来,略擦了擦:“若不论调子,我便尽兴吹了。”
他先低低吹了一段,眼看着月明星稀,天地苍碧,周围茫茫幽幽一片碧水,虽不过一湖,却隐隐有一苇凌万顷茫然之感。眼见着景,声随着意,应和着波声潮音,渐有浩荡空茫之意。此时天上一轮皜月与人相近,凌空映照,只觉月如灯人如月。
笛声吹到细如丝处,突然有琴声铮铮传来,与笛声相合。叶孤鸿稍稍讶异,并不停声。曲调好似行到水穷山尽处,几细不可闻,骤然转见沧浪空阔,银河万里,如水出崖锢,汩汩滔滔径下,浩浩荡荡驰流。笛音本自心发,随情尽兴,琴声竟能一一相合,一笛一琴,呜呜铮铮,远隔而悠然心会,妙处难言。湖上本有零星人语,此时却俱无声息,只听琴笛相应,顿念起飘零经年,素月照心,多少已不记之念泛起,俱付与这玉做人间。
一曲既了,琴声也歇,湖上余音袅袅散去,水声之外更无声,只余一片静谧空茫。叶孤鸿吹得畅快,更有知音不期而至,实在愉悦。眼见余声隐去,人声渐起,便催着船驶入湖水深处。那奏琴人也是一般心思,船悠悠转入柳荫,就此不见。等到夜游人循声而来,只见湖心月白如鉴,哪还有什么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