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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唐染盯着自己左手边空出来的位置,拧着眉出神。
元澈一整个下午都没来上课,他也琢磨了一个下午,这人究竟是感冒请的病假,还是跟自己冷战的升级手段。
不过唐染显然高估了自己,在元澈心里,冷战和上课之间,毫无疑问还是后者比较重要一点。
课后。
唐染站在416和417寝室之间,静止良久,最后搭着任语真的肩膀强行把人从宿舍里拐带出来,指指416的门:“进去看一眼。”
任语真觉得难当此任:“……染哥,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
唐染的口气一如上午冷酷:“和他不熟。”
……再瞎的人也能看出来两人这是闹别扭了。
任语真感到费解:“你和元哥到底怎么了? ”
“没怎么,”唐染不愿多提,朝面前的房门扬了下下巴,“是兄弟,就帮忙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任语真无奈,只好上前敲了两下房门,试探着喊了句:“元哥? ”
里面无人应答,任语真清了清嗓子说:“我进来了啊——”
说着按下了门把手。
出乎意料地,没开。
任语真回头,朝唐染摊了摊手,表示情况所限,爱莫能助。
寝室门都是统一装配的国内某知名品牌防盗门,从外面打不开有三种原因,一种是人离开后从外面锁了门;一种是人在里面,但反锁了;还有一种的可能x_ing比较低,就是人从里面用钥匙锁上了门。
学委小声嘀咕:“不会是从里面反锁了吧? ”
只一眨眼的工夫,任语真再回过神来,发现唐染已经火急火燎地转身跑走了——不多时便拉来了宿管。
宿管稀里糊涂地被神色凝重、声称怀疑有学生在寝室里晕倒的唐染拽至416门前,抬头望着熟悉的门牌号,他一拍脑袋,哭笑不得地对唐染道:“你们是一个班的吧?这个学生他今天请假了,不住在学校,没告诉你们吗? ”
唐染:“……”
任语真:“……”
唐染问:“什么假,病假? ”
“不是,”请假条上也没写太详细,宿管简单回忆了一下,答道,“事假,好像是家里有事吧。”
任语真眼睁睁地看着唐染脸上的焦急神色极速褪去,飞一般地恢复了敲门前的冷酷神色,跟宿管道了声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往417走去。
……真是搞不懂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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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味蔓入鼻腔,推着护理车的医护人员在走廊内来去匆匆,两侧的连椅上坐着神色憔悴或焦急的家属。
墙壁白得有些晃眼。
这是元澈在医院陪老人的第三天。
光线漫过白色的窗台,溢进病房内,打在他没有一丝笑意的脸上。
“去睡会儿吧,”姥姥走过来,弯腰对元澈道,“你都多久没睡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元澈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在生死这道坎上,元澈的姥爷显得比家人都要平静,听到声响,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嗓音又沙又哑:“你们都去歇会儿,我这儿又没有什么需要搭手的。”
元澈姥姥叹了口气,俯下身在老伴耳边说:“孩子担心你。”
“他知道了吧? ”老头咳嗽了几声,摆手道,“放心,我这一时半会的还去不了……你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这辈子该吃的吃过了,该看的也都看过了,没啥遗憾的,我自己是觉着活够本了……”
姥姥余光看见元澈从洗手间出来,用眼神示意姥爷闭嘴:“行了你,瞎说还没完了。”
老头笑笑,招手让元澈过来,对老伴道:“要不,你先出去遛遛,我和他说几句话。”
病房门阖上,发出一声轻响。
元澈在床边坐下,老人瘦骨嶙峋的手伸过来,覆上他的。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桩一件件在脑中盘桓不去,元澈虽然不是习惯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但熟悉他的人还是不难看出端倪。
老人叹息似的对他说了很多话,断断续续地,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老旧留声机。
元澈安静地垂眸听着,不时应上两句。
“你有心事,”老人最后抚摸着他的手背,徐缓道,“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走过的路倒是不少……跟姥爷说说? ”
元澈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第无数次涌了上来。
沉默了许久,元澈用力闭了闭眼,声音低哑道:“您……见过我亲生父亲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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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染身体前倾,手肘支在分开的双膝上,十指交握,下巴抵在上面,从露台往下看。
元澈消失的第三天,他根本控制不住地心烦意乱。在学校待着,总是不自觉地向左手边那张空出的座位、还有房门紧闭的416寝室看。
尽管任老师已经亲口证实了宿管的说法——元澈的确是因为家中有事,请了几天事假,但唐染心里总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