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不过的“猜猜我是谁”。
这么想着,我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朝他走过去。他似乎仍没察觉,还是仰头看画,倒是我猛然想起手上沾满颜料,不能捂他的眼睛。
那直接从背后抱他一下好了。自然一点,我对自己说,就像好兄弟那样,轻轻抱一下就撒手。
可谁知走到离他两三步远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准确无误地朝我看过来。他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饱含着丰盈的笑意,嘴角弯出很好看的弧度。
然后把身子转过来面对我,一字一顿地叫了我的名字:“卢、沛。”
一上一下的两个声调,从他嘴里念出来有些俏皮的意味。
我似乎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又似乎是要说的话太多,一时间不知道挑哪句来说才好,连步子都忘了朝前迈,只能傻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他笑。
他朝我走过来,只有两三步,明明脚下没声响,却让我感觉每一步都敲在我心上:咚、咚、咚。
他走到我眼前,站得离我很近,仍旧笑着看我,然后用一种很轻快的语调说:“我自己跑过来啦,算不算惊喜?”
我不知在心里疯狂点了几百下头,脸上却还是极力克制着快要满溢出来的喜悦:“算,不是说好提前打电话,我到门口接你?”
他嘿嘿笑了两声,没回答我,身子微微前倾,轻浅又短暂地抱了我一下,就像临走前我抱他那样,一副久别重逢的哥俩好架势,没留给我朝暧昧方向想的余地,然后笑嘻嘻地说:“好——久不见啊。”
“好”字拖得长长的,竟让我听出几分类似撒娇的意味来。
“可不是么。”看他笑得开心,我忍不住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抬到半空才想起来两只手上都脏兮兮的,索性摊开手心给他看:“画了一下午色彩,手上都是颜料,我得去卫生间洗洗手。”
“那走吧。”他靠过来,从后面勾着我的脖子,走了几步说,“卢沛,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我扭头看他,笑道,“我没什么感觉啊。”
“难不成是我缩水了?”他在后面嘀咕一声,又有些郁闷地说,“我好像停止长个儿了。”
“不能吧,我妈说二十三还能往上蹿一蹿呢。再说了,你现在又不矮,要那么高干嘛?”一米七八,跟我多搭啊,我心里补上一句。
“也是。”他情绪散得还是那么快,转瞬间又开心起来。
洗手的时候,边岩背过身倚在洗手台边,歪着头和我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我,而且还是从头到脚的那种打量。
不过,我猜这时他脑子里既不是在想“哇,卢沛变得更帅了”,也不是在想“卢沛还是那么帅啊”,而是“卢沛电话里说画完画的和油完墙的一个样,原来是真的啊。”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换身行头,挽救我这岌岌可危的落魄形象。
毕竟我同桌说过,久别重逢可是刷新以往印象的大好时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忘了说,我同桌也在a市集训,只是和我们不在一个画室,我们几个在a市的同学约好一个月左右聚一次餐。
上周聚餐的时候,她突然偷偷摸摸地把她那个宝贝“爱情小册子”塞给我,又做贼一样小声说:“同桌,我最近又想出了几条新秘籍,你是目前唯一的读者,帮我校对一下,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什么的。”
我诧异地看她一眼:她每句“秘籍”撑死了也才不过二十几个字,居然还要我帮忙校对错别字?看来我同桌真的对这本小册子寄予厚望啊……
我在她殷切期盼的眼神下郑重其事地翻开了,不只因为组织对我的信任,还因为之前那几条“爱情箴言”的命中率都很高啊!
虽然我同桌的恋爱经历几近于零,但是凭借着数十……月的潜心钻研,好歹也比我自己胡思乱想靠谱些吧!
这条“久别重逢是刷新以往印象的大好时机”前画了个五角星,后面还用红笔标注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外加三个空心感叹号。
这样的重视程度在这本小册子上可是前所未有,我瞬间联想到一周之后要和边岩见面,赶紧把这句话牢牢嵌在脑子里。
“对了卢沛,我妈说晚饭咱们一起吃”边岩在一旁说,“一会儿玩好了给她打个电话。”
“好啊,”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见阿姨啊,那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吧,不然别被阿姨误解我在给人打黑工。”
他被我逗笑几声,说:“行啊,那走吧,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你看看吧,我们家边牙牙同学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戳人痛处这事他可从来都不干。
从画室到宿舍不远,一路上我俩说说笑笑,他还和以前一样,对所有新奇的东西都兴致勃勃,我也乐得给他解释,绞尽脑汁地逗他开心。好在边岩笑点低,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冷,他居然还能笑得很配合。
到了宿舍,我去浴室里匆匆冲洗一下,换好衣服走出来时,他正在翻墙角那堆我摞得高高的速写,见我出来,他感叹道:“好多手手脚脚啊!”
“对啊,所以说挺无聊的嘛。”我扯了条毛巾随便擦着头发。
“翻得我胳膊都要酸了还没翻完。”他甩甩手腕,终于放弃了这浩大的工程量,坐在我床上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间宿舍。
我走到他旁边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正想坐下来,眼角瞄到他要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