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身上的气质却改变不少。孔九思好华丽奢靡之物,衣着颜色也向来鲜艳且好金银之物。
此刻在陆恒眼前的孔九思,却是一身素衣。鸦羽般的长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素色发带随意一扎。
他的左手之上,缠了串佛珠。手边桌面上,是一卷佛经。
“……”
陆恒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这镇压塔还能让孔九思转性不成,可方才一路行来,那些打扮奇特的奴仆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孔九思为了动心忍性,特别弄了下面那些酒池r_ou_林之景来考验自己吧。
或许是感受到陆恒的目光,孔九思唇角上扬,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天山初雪,纯净又圣洁。
陆恒却只觉得,背脊处一阵发凉。
“故人来访,许久不见,当浮一大白。”
桌上,一壶酒,三个酒杯。
此处,恰好三人。
既来之则安之。陆恒方才粗略将这八十层之景收入眼中,并没有看到释空。
看来释空定是被囚禁在此塔最高之处,只是环视之下,他也没找到通往第八十一层的那扇门。
孔九思在此处待了数万年,要知晓如何能去往上层,从他那处得知,自是最快捷的办法。
虽说陆恒同孔九思之间,算是有旧怨。但以孔九思的性子,也不会做出在酒中下毒这种事情来。即便是下毒,这世上又有什么毒物,毒得过巴蛇之毒。
陆恒在桌旁坐下:“没想到你还在此处。”
孔九思抬手倒酒:”不然呢,回归本源?我可舍不得这红尘俗世。再说此处也算不错,梵音寺那些秃驴,还算善解人意,经常送些小礼物供我消遣。”
一听此言,陆恒就知,这还是数万年前的那个孔九思,分毫未变。
孔九思将酒杯推着陆恒眼前,正想为自己满上一杯。一个粗糙的陶碗,就仍在了他的眼前。
“给本尊也来点,刚才活动了下筋骨,有些渴。”
孔九思看着那个如同路边乞丐用来谋生的陶碗,捏着酒壶的手指紧了紧。
陆恒看了一眼大马金刀坐下的魔尊战刃,心中有些失笑。
那个陶碗硕大无比,孔九思手上那酒壶就算是倒空大概也只能装满一半。
也不知这性格迥异的两人,是如何在这塔顶和平共处了数万年,而没有打得天崩地裂你死我活的。
孔九思毕竟是孔雀的孩子,有些地方还是同神鸟孔雀有相似之处。比如忍受不了粗糙之物这一点。
桌上的那个缺了个口的巨大陶碗,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那边战刃还浑然不觉地嚷嚷:“你们这小杯子都什么玩意,塞牙缝都不够。用这大碗喝才爽快,爷这还有几个,要不拿出来给你们用?”
孔九思手指捏紧片刻,胸膛剧烈起伏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出手。而是手掌一翻,拿出一坛子酒来。
他抬手就将那坛酒甩向战刃:“滚那边喝去,别来碍眼。”
战刃伸手接住酒坛,也不在意孔九思的恶言恶语,大摇大摆地就走到不远处的地上坐下开始喝酒。
见那搅局的蠢货走了,孔九思才继续同陆恒交谈。
“你一身纯粹灵气,想必没有修什么邪法,怎会入这镇妖塔之中?”
“我上来寻人。”陆恒直言,”你可知道上面是否新关押了一个佛修?”
孔九思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倒还是这个性子分毫未变。我俩可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怕我算计你?”
“你要算计我,那把我关到这第八十一层岂不是正好。红莲之火,日日灼我神魂,解你心头之恨,如何?”
“呸,你别诓我。红莲之火,只灼心有执念之人。修逍遥道的陆恒,心中会有执念?天大的笑话。”
“如心无执念,我又怎会为了一个人,闯这有去无回的镇妖塔。”
孔九思脸上露出思索神情来,他的目的本就是要送陆恒上第八十一层。如今对方这般说起,他自然是顺水推舟。
“你随我来。”
***
陆恒眼前扭曲的景象,渐渐恢复正常。他如今身处之地,已是第八十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