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殿,宫人忙把门关上,心雨给苏洛解开斗篷,叫了一旁伺候着的宫女赶紧上了热水来给苏洛暖手,一切弄好后这才把人都撤了下去。
喝着暖暖的热茶,苏洛这才想起心雨先会影影绰绰欲说的话,这才问道:“你先会是要说什么?”
心雨听见这话掀眉瞅了苏洛一眼,“大公子的意思是让你我就依公主猜测,好意亲近,这样公主就不会经常找公子您的由头了。”
让安然……以为心雨就是自己的通房丫头吗?
这招够绝。
古来正妻最是容不得通房在自己面前晃悠,还天天陪在丈夫面前,而通房却又是丈夫在未成亲前最为微妙的存在……
可是,如果这样做了,那心雨的境遇可就尴尬了。
上次的那次细针,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不出一滴血,却能叫人疼入四肢百骸里去。
苏洛看着面前的心雨,张张口却只叫得出她的名字:“心雨……”
“公子莫要说那么多,能够为公子您做点什么,是奴婢的荣幸。”心雨跪了下去,没有让苏洛搀住她,“从公子您将奴婢从公主手里救出来,奴婢就发誓一定会誓死效忠公子您,哪怕是奴婢这条贱命。”
“心雨!”苏洛直摇头,那人不是她啊!
当初李安然过来要人,自己什么话都不敢说就把她交出去,还不是担心惹祸上身,去救她的,敢违抗李安然的,敢对着李安然撂下“我们容后再谈”的,只有苏小小!
她苏洛,不敢!
也没那胆子能做到。
这叫她怎么能够做到受着这份恩情?占着这具躯体?
虽然这具躯体是属于她的。
她畏首畏尾,她什么都不敢做。
只是对着李灏时,那种想出来呼一口气的念头才会出来,这让她怎么还有颜面面对着小小留给她的这份恩情?
成为苏洛最主要的一点,最唯一的一点就是面对安然,面对皇帝。
就只是面对安然这一点,她就做不到。
做不到……如何成为苏洛?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心雨,只觉得眉心处一阵一阵的跳动。太久不是苏洛,此刻成为苏洛,旁人都只记着那个“苏洛”的好。
就像这个世间已经不存在他这个苏洛一样。
“心雨,你起来吧。”苏小小扶住心雨,把她扶了起来,说道:“没有谁的命贱或命贵,毕竟,人只有一次生命。”
死了,真的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已经当了那么久的死人,现在再回活过来,恍若隔世。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心雨却是拉住苏洛扶着自己的手,说道:“公子,奴婢一定……”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苏洛打断了心雨接下来打算说的话,“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心雨听了,垂了垂眼眸,应了一声“是”,退出了宫殿。
苏洛走到了床边,感觉自回到这个身体后,时间好慢,一天的时间好长好长,自然,也是过得很累。
当苏洛真的好累。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身份,会让自己这样痛苦,自己的身份。
“其实,待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才是最好的。”
起码,不用考虑那么多。
苏洛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慢慢闭上眼睛,面前却是又出现了李安然那张带泪的脸,吓得忙又睁开了眼睛。
睡一觉就好吧。
睡一觉把小小给替出来。
苏洛慢慢闭上眼睛,她就想永远的待在那个空间里,成为别人口中的“缩头乌龟”。
……
苏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待了多久。因为里面没有日神日落,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活物,没有一样可以解闷的东西。
没有一种游戏……想起游戏,苏小小想起自己教李安然玩的“小猫钓鱼”和“抽乌龟”,那样幼稚的游戏,自己和她居然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
她不像苏洛心中的那样可怕,其实很好哄。
哄一哄,就会乖,就不闹了。
莫名地席卷而来的疲倦感却使她从回忆里慢慢出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之前,苏小小还想,自己此刻只是一个魂体,那种疲倦是怎么来的?
……
苏小小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睁”开了双眼的,那种感觉和自己是一个魂体时是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