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非卿......”
“乖。”
阵阵香气过廊而入,晚膳已备好了。
侍女托着菜肴候在珠帘外,苏如异依旧不自在,平非卿便为他披了外衫在身上,才命人把饭菜送来房中。
饿了太久,苏如异只觉得今日的膳食格外丰盛,嗅着也异常美味,一瞬间便把所有乱糟糟的念头全给抛开了去,拿起筷子吃得无比幸福。
平非卿将布菜的侍女遣走,房内未留着他人,亲手盛了一碗鱼肉粥喂给苏如异吃,苏如异嘴里总是满满当当,逮着机会才能将粥喂进去一勺,令他失笑不已。
待到入了深夜,平非卿依旧没放苏如异回去,仿佛从此往后便要留他在华月庭中住下。
苏如异起初还有些紧张,只因为身后那地方还隐隐作痛,但见这人只是搂他在怀里聊天,偶尔在他脸上亲一亲,便也安下心来不再抗拒,一茬一茬地同他说话。
等到睡意再度来袭,不知不觉地便偎上前,手脚缠着这人沉入梦中。
平非卿借着柔和月色望他,浅浅笑着在眼旁轻落一吻。
☆、第十四章 重返如意园
这么些天来,其实苏如异差不多已经忘了废园之事,然虽如此,平非卿却一直记在心头,早已命人将那处园子打整一新。之所以未在一开始便让苏如异知晓,是因为要活了那口枯井,实在是一个难题。
废了挺大的功夫,才凿通了源眼,引入清凉井水来。
如此折腾罢,废园才算是真的被重赋生机。
平非卿在王府中问了一问,便有几名壮仆自告奋勇搬进去住。一来是不信邪,胆子本就大得很;二来是这废园打整出来干净又漂亮,里头的寝房跟主子住的似的,精致宽敞,相比起仆人居住的小院,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几人放着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有不愿意的?
平非卿素来不信这些鬼神传说,但省得麻烦,本也不打算让胆小的姑娘家住进去,因而当下满意,准那几人挪了地方,并吩咐从此往后不可再称这园子为“废园”,安了点别样心思,重新拟了个名字,叫作“如意园”。
想想也是,要不是苏如异,这园子废着也就废着,反正多它不多,少它不少,平非灵又那般讨厌此处,断然没有翻修打整的理由。
这两日苏如异总是窝在平非卿房里,不只是因为身上又软又疼,没劲儿到处乱跑,还因为这个人不准他出去,定要亲眼盯着他休息,活脱脱的“睡完了才知道心疼”。
苏如异大部分时间都被裹在被子里,索性也不想着往哪儿跑,蒙头睡了个过瘾。
等到身体恢复了劲儿,平非卿终于准他出庭院后,第一时间便被带着去往了如意园。
苏如异被这鸟语蝉鸣之地惊讶得大睁着双眼,看着面前这一番生机勃勃之貌,似乎快忘了之前废弃时的样子,禁不住好奇问道:“这样好的地方,以前是什么人住的呀?”
“好看吗?”平非卿轻轻笑着问他,见他点头,才答道,“以前父王还在的时候,这儿住着他的一位侍妾。”
“那侍妾呢?”
“上吊死了。”
苏如异一抖,终于想起了“闹鬼”两个字,吓得缩一缩脖子。
这人弯着唇角从身后将他圈入怀中,低声哄着:“别怕,其实本王从不觉得这地方闹鬼,不过是以前的下人都害怕,父王便让这地方废着了。”
苏如异身子被圈得暖烘烘的,夏时的阳光也让他少了几分惧怕,因而壮着胆子追问道:“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苏如异偏着脑袋问他:“为什么会......上吊?”
平非卿不语,沉吟半晌,总不能告诉这少年,那侍妾是被他的母妃给赐死的。
平王的生母身为睿和王爷的正妃,其实是个心硬如石且格外善妒的女子。虽说被赐死的这位侍妾本身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睿和王妃却是因为私心而致她于死地的。
说来说去,这平王府,也就是曾经的睿和王府中的妇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个个手段毒辣,令人头疼。
睿和王妃逼死过不少侍妾,睿和王却又一个接一个往王府里纳新的进来,这一举曾让年幼时的平非卿万分不解,不明白自己的父王为什么依旧能够容忍母妃为枕边人,为什么他不心疼那些死去的女子,又为什么他的心可以那样大,多少美人都满足不了其贪念。
等到后来睿和王病逝的时候,平非卿便懂了——有些人拥有高不可攀的地位时,就会想要无休止地行使其权力,以慰藉平乏的一生;而他之所以从不怪罪自己结发妻子的作为,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整个王府之中,只有这名女子是真的爱他。
睿和王妃随他而去,自尽前下令侧妃与一干侍妾尽数陪葬,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王府给平非卿。
平非卿感慨良多,罢了领兵入沙场,只为将这一生的权力施展在不一样的地方,而这也成为了他不愿纳妃的第一个缘由:心计可畏的宅中女子,他旁观了这么些年,可不希望亲自承受一回。
后来兰婉被送入府中,成为了他不纳妃的第二个缘由。兰婉身世被重塑得相当完美,一名拥有平崴血统的北蛮女子,化身作身世漂泊的江南才女,家族落寞后被卖入风尘之中,却性子高洁,只肯卖艺求存,其才名艳名响贯江南,又因其高洁之心而被一众男人高看,最终辗转几回,被献给了平王。
若不是平非卿生性谨慎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