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那个青白布袍踢啦着睡鞋与我品酒论故事的虚无小子吗?看来佛真的要靠金装啊!
红线酸酸地琢磨,什么时候咱也这么风光一回,嘿!被大仙上仙小仙庄重地围着,我就坐在中间假模假样地端着架子,也不笑,就像虚无这样。
玉帝对他真是不薄,红线很快便迎来了这风光的一刻。
有多快呢?
话说虚无的回升宴刚进行了一半,一群金甲天兵就气势汹汹的来了,二话不说,红线被拥在中间带走了,月老感觉事情不妙,低头跟着。
大仙上仙小仙果然庄重地围着他,看。
红线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靠近玉帝,以及其他众位仙佛。
玉皇大帝长得很潇洒,红线假装肃穆凝视神光无限的玉皇大帝,心中觊觎着玉帝的三缕长须。
“红线小仙,本帝问你,你是否爱吃瓜子?”玉帝声音绵长洪亮。
这年头,爱吃瓜子也是错么?
“禀玉帝,是这样的。”
玉帝慢慢抚须,慢慢点头。
“那就是了。”
他抬手,金光闪动,彪悍天兵押着一只彪悍黑猫走上近前,黑猫饶是被仙索缚得像个粽子,也掩不住妖气冲天。
不像猫,倒像只小黑豹,红线伸长脖子看了那黑猫一眼,这才拍拍胸口,和我没关系。
“黑猫精大胆遁入天庭,伤了南天门几位将领,闹得这里乌烟瘴气。”玉帝悠悠说道。
红线低头不语,心中却大为感慨,原来黑猫成精如此了得,那我家丫头或许……这样想着,他又看向那精短光滑的皮毛。
不知说到了哪里,玉帝提高了声调大喝一声:“红线!你可知错?”
“啊?”什么错?红线瞪目结舌。
“回禀玉帝,我养的是花猫,不是这黑的!”
“我是问你认识这黑猫精不?”玉帝长眉倒竖。
红线仍不解其意,连声矢口否认,玉帝眉头一皱,将仙索收回,四位天将拿住黑猫四肢,将它肚皮露出,朝着红线立了起来。
唔,是公的……红线略略一瞥,仍木讷地摇头,还不忘朝月老努努嘴,示意他放心。
玉帝叹了口长气,又指指黑猫心口,示意他向那看。
红线伸长脖子仔细寻去,只见黑猫胸腹毛皮稀疏,心窝处能看到一个印记,状如水滴……
你可爱吃瓜子……瓜子……啊!
红线猛然想起那出戏,那个清秀书童捂着心口蜷着身子,难道……
月老见他惊呼出声,这才了然,果真与他有关!
玉帝扬扬手,缚住黑猫的天将退到一旁,黑猫原地抖了抖皮毛,变成一个黑衣精悍的少年。
黑衣少年甚是识货,扑通一声对着玉帝虔诚跪下:“小妖斗胆大闹天庭,实是有滔天的冤屈不能平息,小妖要告天状,状告这位仙君妄改凡人命数!”
原来那日被一粒瓜子击中心尖后,少年便自此犯上了心绞痛的毛病,缠绵病榻几年便呜呼哀哉,魂魄飘忽时看到了连在书生指上的两根红线,又看了看肉身心口的瓜子印,隐约明白了什么。
毕竟是王母亲手抛下人间的肉身,不可与凡人等同,因此他自作主张附在了黑猫身上,一心念着随伺前世爱人身侧,然而后者与某某员外的女儿喜结连理,生活蜜里调油,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黑猫伤心至极,潜心修习,竟修成了精怪。
第一次听故事的红线听得冷汗淋漓,手脚发抖,那黑衣少年一脸愤慨,越说越气,腮边几段猫须上下抖动。
“你虽有冤情却也不该在天庭胡闹,念你修行不易,本座只罚你去人间历劫一遭,欠你之人也会在人间还你!”
黑猫被抛向化尘池,池面激起一片水花。
玉帝又看向红线,红线低眉顺眼。
“身为仙君,妄自更改凡人命数,你可知错?”
“我……我……”
红线双腿打软,仿佛看到了尖嘴的雷公持着打金槌向他狞笑走来……这是我的错吗?明明是王母先打乱人间命数!明明是月老错系红线!为什么只罚我?这就叫抓包顶罪?我……我还没喝着虚无回升的庆酒呢!
“知错就好,罚你去人间历劫一遭以资惩戒。”
啊?啊?啊!还好!
只是去人间一遭啊,早说嘛,红线大义凛然地摆摆手:“罢了!别抛我,我自己跳……”
红线作出大无畏的清淡模样,以其留给上仙们一个好印象,争取早日刑满释放,于是他鼓荡起微薄的仙气,衣带也飘飘起来。
他迈向化尘池前向着月老投去深情的一瞥,月老,我知道你后天可以给我改命,可别教我失望啊。
眼前一片漆黑之前他听到玉帝说,现在,该你了!
还有,他不太确定,当池水淹没口鼻时,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那个头戴金冠,身披锦袍,周身似有霞光闪现的熟悉身影。
玉帝最后那句是说谁?月老吗?
也对……月老私自送我姻缘镜的事儿,罪名也不清。只希望玉帝老儿能念着月老仙德较高的份上能轻判几重,我也好有个指望。
还有……他来干什么,来给我求情还是……
那个猫崽子怎么样了?他应该比我早投胎,报应啊报应,既然一定要报,就早些来吧。
红线陷在一个温暖紧窒的包裹里。
身处的环境不容他多想,随着哗啦一声巨浪袭来,他手脚沉重地落地。
世界开始嘈杂起来,脚步声,叫嚷声,热水鼎沸声,